第二十章 ：比试
受小说电视剧的影响，孟越对“绿林好汉”之类的印象还可以。
倒不是说他们都是什么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好汉，起码也有几分义气和匪气，说话做事自有一番风采。
但眼前这些人……
呃，一群自称三山四水的好汉，却对著一个大户人家的管事之流极尽諂媚之能事，做足了狗腿的姿態，实在是辣眼睛。
这未免也太接地气了吧。
想想也是，这年头的山贼水匪之流大抵也就这样子。
为祸乡里，欺软怕硬。
或许有成气候的好汉，但真有本事的，谁又会眼巴巴上赶著给人家当门客。愿意来此的，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毛贼罢了。
想清楚这些，孟越不由有些意兴阑珊。
他打了个哈欠，从台阶上跳下，走到马驥面前的空地处，懒懒散散的站定，意態悠然：
“快点，我赶时间。”
好狂的傢伙！
周围之人纷纷大怒，一个个喝骂出声，催促著马驥赶快上前，给这傢伙一个教训。沈士杰、张大猛也在外围，两人面露担忧。
他俩有些担心，回头让別人知道周通是他们领来的，估计又是一桩麻烦事。
“不识好歹，这就让你瞧瞧爷爷的厉害！”
马驥吐口唾沫，眼睛一瞪，脸上醒目的疤痕就如活过来一样，扭曲狰狞。
他嘴上放著狠话，举止却是谨慎的很。
不理会附近之人的连番催促，身体微沉，扎好架子，双掌交叉在胸前，摆出伏虎掌的起手式。
一步步靠近。
孟越面容带笑，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不是在参加什么比试，而是旅游踏春般悠閒。
“就说这庄稼汉什么都不懂，都这时候了，装样子有屁用！”
“难道真是个有本事的？”
“有个屁的本事，怕不是已经嚇傻了！”
周围之人面露不屑，扫向马驥的目光更加嫉妒、艷羡。
他娘的，这么好的显摆的机会怎么就落在他头上了呢？！
马驥听到这些议论，心中更是得意。
面前这人牛皮吹得天大，实在不像是有武艺在身的，看来也不需要担心阴沟里翻船了，马驥更关心该怎么体面贏下这场，又显出自己的本领来。
想法浮现的时候，他已经迈进交手的范围。
哈！
马驥呵气出声，双脚重重一踩，腾得震起满地灰尘，双掌来回交错，次第举起，挥下时带起呼呼风啸之声，胖大的身材动如雷霆，竟真有几分猛虎下山之势。
好！这一招展露，引得周围之人纷纷叫好，伏虎掌果然名不虚传！
传闻马驥祖上是官兵出身，年纪大了告老还乡，在淮寧城周近安顿下来，家族日渐壮大，原来庄子的称呼也没人记得了，只说是马家庄。
伏虎掌本是军中的武艺，掌风猛烈，势如猛虎，一掌拍碎硬石。这马驥竟然真练出几分门道出来。
看来以后这韩家也有马驥的一席之地了，以后可怠慢不得……人群里面，心思机灵的，已经连以后怎么討好马驥都想到了。
眾人再看对面的孟越，已经有人笑出了声。
这傢伙真是个憨的，也不知道躲闪，竟然还敢迎面向前。看他动作就更招笑了，抡起膀子，拳头衝著马驥直直打出。
难道他是打算用毫无章法的一拳，应对马驥的伏虎掌？
“这不是找死吗？”
有人忍俊不禁。
不需再看，他们已能想像到接下来的场景：
伏虎掌之下，这憨货胳膊断裂，肋骨少说也得断上几根，也不用考虑怎么收场的事情了，人估计都被直接打晕过去。
马驥见状也是冷笑不止，动作更凶更快，非得在这一招中显出自家的本领不可。
嘭！
拳掌相撞。
马驥正想趁势向前，正想挥出酝酿中的另一掌，正想狠狠拍在面前这人胸口，以乾净利落的姿势结束这场闹剧。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一股剧痛之感从他胳膊处传了过来，既而沛然的力量陡然出现，抵御住他的力气爆发，甚至犹有余力，摧枯拉朽般，传递到他的身体。
什么？
马驥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但他力气已泄，架子已散，只能眼睁睁看著孟越欺身近前，轻描淡写的抬腿。
一脚。
咚~胖大的身体撞在台阶上，马驥呻吟声响在眾人的心头，让他们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刚还令大家一阵叫好、交口称讚的马驥，就这样轻易落败了？
他的伏虎掌不是已经颇得几分真髓了吗？不是说一掌下去，硬石也能拍碎吗？但就这样气势凶猛的章法，竟然连一拳也抵挡不住，乾净利落的落败。
大家倒是没有怀疑马驥的实力。马家庄的马驥在左近还是颇有名声的，刚刚那一掌的威势也都看在眼里，確实是威猛无儔。
但越是这样，越是令人难以置信。
孟越那一拳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似乎就像小孩打架般，隨意轻鬆往前一递，后续的一脚就更毫无技巧可言了，跟抬脚踢飞地面石子没什么两样。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拳一脚，就轻鬆贏下马驥！
这是哪来的怪物？
大家看向孟越的表情满是惊疑。
一时间，韩府大门前宽敞的空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陷入死一般的静寂，大家张张嘴，却是谁也说不出话来。
沈士杰和张大猛更是面面相覷。
真的假的，路上隨便拉个路人就这么猛？
两人张大了嘴巴，俱是苦苦思考有没有得罪过此人的地方。
“人前显圣的感觉蛮爽的嘛……”
孟越笔直立在人群中央，心头暗爽。
开打之前他就用洞察技能看过马驥，这人肉身属性不超过2.0，与孟越差距甚远。
硬碰硬之下，结果不言自明。
孟越看了眼躺在地上呻吟的马驥。
他后续那一脚已经收力，这人受的伤不过是骨头断裂，回去养养就好了。
“嘖，可惜这马驥实力不强，要是来个高手碰碰就爽了。”
孟越瞅著周围眾人，蠢蠢欲动。
他发现自从进入游戏后，自己这“战斗之魂”越发抑制不住，总忍不住想和其他人较量较量。
好在孟越心里还算有数，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正事要紧，等进了韩家，找人较量的机会有的是。
孟越抬头看向门前台阶上的老管事。
叉腰，咧嘴一笑：
“韩管事，我贏了。”
贏了？
就这样贏了？
孟越意態悠然的语气在耳边迴荡，老管事神情一阵恍惚。
不知何时，他已从桌案后站了起来。
捻须的手不慎用力，揪下来几根鬍子，老管事疼得一咧嘴，更是生气。
生气於看好的马驥竟然这样乾脆的落败，更生气於不放在眼里的泥腿子竟然这么能打。
“早知道直接让他过了，何必多贪几两银子，这么多人，差他一个又怎么了……又或者强硬一些，直接赶出去得了，哪会有这么多事。”
老管事暗暗后悔。
现在就有些棘手了。
话已经放出去，就是想咬牙不认，但这憨货闹將起来，又是一通麻烦。但如果认了，眾目睽睽之下，岂不是折损自己的顏面？
就在他纠结之时，
人群后面，一人略忖片刻，隨即排眾而出，走到孟越面前拱手道：“壮士好力气，某见猎心喜，不知道能否较量一二？”
此言一出，周围之人一时惊疑。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跟这个力大无穷的憨货较量？
大家齐齐看去。
此人浓眉大眼，身形彪悍，一双手掌大如蒲扇，黝黑有力，他只穿简单的粗衣，但遮不住的豪气扑面而来。
好一条彪形大汉。
眾人暗暗喝彩，但又感觉此人有些面生。
三山四水的好汉当中，似乎没有一个这样的人物。
片刻，有人迟疑著出声：
“阁下是乌头寨的四当家？”
“铁拳无敌鄔正道？”
“看著像，但乌头寨不是临近凌州的大寨吗？怎么四当家的也来逃奔韩家了？”
眾人七嘴八舌，但又心生困惑。
好好的大寨头领不当，来这里跟他们这些好汉抢食吃？
更何况，乌头寨在绿林中常有侠义之名，跟他们这些飢不择食的压根不是一路人。这种寨子出来的人物，又怎么会瞧得上韩家？
“正是某家。”
鄔正道团团拱手，坦言道，
“前些日乌头寨被那位京城来的神捕打破，全伙受招安。某心中不服，乾脆散伙离开乌头寨，不得已流落此地，正好听到淮寧韩家招人，打算暂且容身。”
乌头寨受招安了？！
这无疑是重磅消息，鄔正道话音一落，顿时惊得三山四水的好汉纷纷变了脸色。
乌头寨一受招安，凌州江湖怕是要乱起来了，连带著左近的淮寧府绿林也不会安生。
想到这里，眾人不由暗暗庆幸。
幸亏自家见机得早，不然也要跟著倒霉。
也有机灵的人注意到另一条消息。
“京城来的神捕？”沈士杰突然出声问道，“莫非是一个女人？一柄长剑寒冷似雪，令人连对抗的心思都没有？”
“哦，这位兄弟也知道那位？”鄔正道问道。
沈士杰闻言面色一苦。
能不知道吗？他所在的寨子红云寨就是这人打破的，那女人一剑就把他们大当家的斩了，幸亏他俩跑得快，不然也要步入后尘。
不止是他，人群之中也有一些人露出悽然之色。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也有人不禁心生好奇：“那位神捕到底想干什么？先是在淮寧府大闹一场，又跑到凌州招安乌头寨了？”
“某也不知。”
鄔正道摇摇头，思忖道，
“只是某隱隱感觉那位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至於其他的，更像是顺手而为。”
顺手而为……沈士杰等人更是苦涩。
老管事听到这里，心中一动。
那位神捕的事情他知道更多一些，更何况令韩家忌讳莫深的韩如晦一事，就是缘於那位神捕。
本来他对鄔正道的目的还有些迟疑。
但听到此言，便是放下心来。
乌头寨受招安一事作不得假，几日后消息就会传过来。鄔正道不愿接受招安，恶了凌州黑白两道，左近能容身的，也只有他们韩家。
“原来是乌头寨的鄔壮士！久仰久仰！”
想到这里，老管事不由热切起来。
鄔正道的名头他也是听过的，能招到这样的人物，也算功劳一桩。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那周通就算不得什么了，就算把他赶走闹出乱子来，有鄔正道这一桩功劳，也不怕別人挑事。
老管事此时下定决心。
就算自食其言，也不能让这个周通进韩家，不然岂不是让大家看他的笑话？
“铁拳无敌的名头，便是老朽也如雷贯耳。”老管事道，“您这样的人物，自然无须再做比试，我韩家张席以待。以后在韩家，说不定老朽还需要鄔壮士的提携。”
周围之人看到老管事一转之前的傲慢，变得笑意盈盈，不由得心里泛酸。
不过人的名，树的影，铁拳无敌的名头摆在那里，谁也无话可说。
不料，鄔正道先是拱手谢过老管事，然后话头一转，又回到最开始的言语来。
“韩管事，某痴迷武道，刚刚看到这位壮士显威，不由得见猎心喜。”
鄔正道说道，
“某发现您似乎对这位壮士心有疑虑，不如这样，让某家再和这位壮士较量一场，若是某家败了，便由某家作保，同意他加入韩家，如何？”
老管事闻言，不由脸色一沉。
有心拒绝，但又不想得罪来歷甚大的鄔正道。
他不过是府上一个管事，在韩府，位置比他高得多得是，这位鄔正道一旦进入韩家，肯定能入了三爷、家主的眼，以后地位未必比自己差。
凭白恶了他，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既然如此，还不如同意下来，反正以鄔正道的实力，战胜这个只凭一身莽力的周通，定然轻而易举。以绿林中人对名声的看重，肯定不会在这种时候放水。
想到这里，老管事面色稍霽，頷首道：
“便依鄔壮士所言！”
倒不是说他们都是什么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好汉，起码也有几分义气和匪气，说话做事自有一番风采。
但眼前这些人……
呃，一群自称三山四水的好汉，却对著一个大户人家的管事之流极尽諂媚之能事，做足了狗腿的姿態，实在是辣眼睛。
这未免也太接地气了吧。
想想也是，这年头的山贼水匪之流大抵也就这样子。
为祸乡里，欺软怕硬。
或许有成气候的好汉，但真有本事的，谁又会眼巴巴上赶著给人家当门客。愿意来此的，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毛贼罢了。
想清楚这些，孟越不由有些意兴阑珊。
他打了个哈欠，从台阶上跳下，走到马驥面前的空地处，懒懒散散的站定，意態悠然：
“快点，我赶时间。”
好狂的傢伙！
周围之人纷纷大怒，一个个喝骂出声，催促著马驥赶快上前，给这傢伙一个教训。沈士杰、张大猛也在外围，两人面露担忧。
他俩有些担心，回头让別人知道周通是他们领来的，估计又是一桩麻烦事。
“不识好歹，这就让你瞧瞧爷爷的厉害！”
马驥吐口唾沫，眼睛一瞪，脸上醒目的疤痕就如活过来一样，扭曲狰狞。
他嘴上放著狠话，举止却是谨慎的很。
不理会附近之人的连番催促，身体微沉，扎好架子，双掌交叉在胸前，摆出伏虎掌的起手式。
一步步靠近。
孟越面容带笑，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不是在参加什么比试，而是旅游踏春般悠閒。
“就说这庄稼汉什么都不懂，都这时候了，装样子有屁用！”
“难道真是个有本事的？”
“有个屁的本事，怕不是已经嚇傻了！”
周围之人面露不屑，扫向马驥的目光更加嫉妒、艷羡。
他娘的，这么好的显摆的机会怎么就落在他头上了呢？！
马驥听到这些议论，心中更是得意。
面前这人牛皮吹得天大，实在不像是有武艺在身的，看来也不需要担心阴沟里翻船了，马驥更关心该怎么体面贏下这场，又显出自己的本领来。
想法浮现的时候，他已经迈进交手的范围。
哈！
马驥呵气出声，双脚重重一踩，腾得震起满地灰尘，双掌来回交错，次第举起，挥下时带起呼呼风啸之声，胖大的身材动如雷霆，竟真有几分猛虎下山之势。
好！这一招展露，引得周围之人纷纷叫好，伏虎掌果然名不虚传！
传闻马驥祖上是官兵出身，年纪大了告老还乡，在淮寧城周近安顿下来，家族日渐壮大，原来庄子的称呼也没人记得了，只说是马家庄。
伏虎掌本是军中的武艺，掌风猛烈，势如猛虎，一掌拍碎硬石。这马驥竟然真练出几分门道出来。
看来以后这韩家也有马驥的一席之地了，以后可怠慢不得……人群里面，心思机灵的，已经连以后怎么討好马驥都想到了。
眾人再看对面的孟越，已经有人笑出了声。
这傢伙真是个憨的，也不知道躲闪，竟然还敢迎面向前。看他动作就更招笑了，抡起膀子，拳头衝著马驥直直打出。
难道他是打算用毫无章法的一拳，应对马驥的伏虎掌？
“这不是找死吗？”
有人忍俊不禁。
不需再看，他们已能想像到接下来的场景：
伏虎掌之下，这憨货胳膊断裂，肋骨少说也得断上几根，也不用考虑怎么收场的事情了，人估计都被直接打晕过去。
马驥见状也是冷笑不止，动作更凶更快，非得在这一招中显出自家的本领不可。
嘭！
拳掌相撞。
马驥正想趁势向前，正想挥出酝酿中的另一掌，正想狠狠拍在面前这人胸口，以乾净利落的姿势结束这场闹剧。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一股剧痛之感从他胳膊处传了过来，既而沛然的力量陡然出现，抵御住他的力气爆发，甚至犹有余力，摧枯拉朽般，传递到他的身体。
什么？
马驥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但他力气已泄，架子已散，只能眼睁睁看著孟越欺身近前，轻描淡写的抬腿。
一脚。
咚~胖大的身体撞在台阶上，马驥呻吟声响在眾人的心头，让他们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刚还令大家一阵叫好、交口称讚的马驥，就这样轻易落败了？
他的伏虎掌不是已经颇得几分真髓了吗？不是说一掌下去，硬石也能拍碎吗？但就这样气势凶猛的章法，竟然连一拳也抵挡不住，乾净利落的落败。
大家倒是没有怀疑马驥的实力。马家庄的马驥在左近还是颇有名声的，刚刚那一掌的威势也都看在眼里，確实是威猛无儔。
但越是这样，越是令人难以置信。
孟越那一拳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似乎就像小孩打架般，隨意轻鬆往前一递，后续的一脚就更毫无技巧可言了，跟抬脚踢飞地面石子没什么两样。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拳一脚，就轻鬆贏下马驥！
这是哪来的怪物？
大家看向孟越的表情满是惊疑。
一时间，韩府大门前宽敞的空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陷入死一般的静寂，大家张张嘴，却是谁也说不出话来。
沈士杰和张大猛更是面面相覷。
真的假的，路上隨便拉个路人就这么猛？
两人张大了嘴巴，俱是苦苦思考有没有得罪过此人的地方。
“人前显圣的感觉蛮爽的嘛……”
孟越笔直立在人群中央，心头暗爽。
开打之前他就用洞察技能看过马驥，这人肉身属性不超过2.0，与孟越差距甚远。
硬碰硬之下，结果不言自明。
孟越看了眼躺在地上呻吟的马驥。
他后续那一脚已经收力，这人受的伤不过是骨头断裂，回去养养就好了。
“嘖，可惜这马驥实力不强，要是来个高手碰碰就爽了。”
孟越瞅著周围眾人，蠢蠢欲动。
他发现自从进入游戏后，自己这“战斗之魂”越发抑制不住，总忍不住想和其他人较量较量。
好在孟越心里还算有数，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正事要紧，等进了韩家，找人较量的机会有的是。
孟越抬头看向门前台阶上的老管事。
叉腰，咧嘴一笑：
“韩管事，我贏了。”
贏了？
就这样贏了？
孟越意態悠然的语气在耳边迴荡，老管事神情一阵恍惚。
不知何时，他已从桌案后站了起来。
捻须的手不慎用力，揪下来几根鬍子，老管事疼得一咧嘴，更是生气。
生气於看好的马驥竟然这样乾脆的落败，更生气於不放在眼里的泥腿子竟然这么能打。
“早知道直接让他过了，何必多贪几两银子，这么多人，差他一个又怎么了……又或者强硬一些，直接赶出去得了，哪会有这么多事。”
老管事暗暗后悔。
现在就有些棘手了。
话已经放出去，就是想咬牙不认，但这憨货闹將起来，又是一通麻烦。但如果认了，眾目睽睽之下，岂不是折损自己的顏面？
就在他纠结之时，
人群后面，一人略忖片刻，隨即排眾而出，走到孟越面前拱手道：“壮士好力气，某见猎心喜，不知道能否较量一二？”
此言一出，周围之人一时惊疑。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跟这个力大无穷的憨货较量？
大家齐齐看去。
此人浓眉大眼，身形彪悍，一双手掌大如蒲扇，黝黑有力，他只穿简单的粗衣，但遮不住的豪气扑面而来。
好一条彪形大汉。
眾人暗暗喝彩，但又感觉此人有些面生。
三山四水的好汉当中，似乎没有一个这样的人物。
片刻，有人迟疑著出声：
“阁下是乌头寨的四当家？”
“铁拳无敌鄔正道？”
“看著像，但乌头寨不是临近凌州的大寨吗？怎么四当家的也来逃奔韩家了？”
眾人七嘴八舌，但又心生困惑。
好好的大寨头领不当，来这里跟他们这些好汉抢食吃？
更何况，乌头寨在绿林中常有侠义之名，跟他们这些飢不择食的压根不是一路人。这种寨子出来的人物，又怎么会瞧得上韩家？
“正是某家。”
鄔正道团团拱手，坦言道，
“前些日乌头寨被那位京城来的神捕打破，全伙受招安。某心中不服，乾脆散伙离开乌头寨，不得已流落此地，正好听到淮寧韩家招人，打算暂且容身。”
乌头寨受招安了？！
这无疑是重磅消息，鄔正道话音一落，顿时惊得三山四水的好汉纷纷变了脸色。
乌头寨一受招安，凌州江湖怕是要乱起来了，连带著左近的淮寧府绿林也不会安生。
想到这里，眾人不由暗暗庆幸。
幸亏自家见机得早，不然也要跟著倒霉。
也有机灵的人注意到另一条消息。
“京城来的神捕？”沈士杰突然出声问道，“莫非是一个女人？一柄长剑寒冷似雪，令人连对抗的心思都没有？”
“哦，这位兄弟也知道那位？”鄔正道问道。
沈士杰闻言面色一苦。
能不知道吗？他所在的寨子红云寨就是这人打破的，那女人一剑就把他们大当家的斩了，幸亏他俩跑得快，不然也要步入后尘。
不止是他，人群之中也有一些人露出悽然之色。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也有人不禁心生好奇：“那位神捕到底想干什么？先是在淮寧府大闹一场，又跑到凌州招安乌头寨了？”
“某也不知。”
鄔正道摇摇头，思忖道，
“只是某隱隱感觉那位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至於其他的，更像是顺手而为。”
顺手而为……沈士杰等人更是苦涩。
老管事听到这里，心中一动。
那位神捕的事情他知道更多一些，更何况令韩家忌讳莫深的韩如晦一事，就是缘於那位神捕。
本来他对鄔正道的目的还有些迟疑。
但听到此言，便是放下心来。
乌头寨受招安一事作不得假，几日后消息就会传过来。鄔正道不愿接受招安，恶了凌州黑白两道，左近能容身的，也只有他们韩家。
“原来是乌头寨的鄔壮士！久仰久仰！”
想到这里，老管事不由热切起来。
鄔正道的名头他也是听过的，能招到这样的人物，也算功劳一桩。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那周通就算不得什么了，就算把他赶走闹出乱子来，有鄔正道这一桩功劳，也不怕別人挑事。
老管事此时下定决心。
就算自食其言，也不能让这个周通进韩家，不然岂不是让大家看他的笑话？
“铁拳无敌的名头，便是老朽也如雷贯耳。”老管事道，“您这样的人物，自然无须再做比试，我韩家张席以待。以后在韩家，说不定老朽还需要鄔壮士的提携。”
周围之人看到老管事一转之前的傲慢，变得笑意盈盈，不由得心里泛酸。
不过人的名，树的影，铁拳无敌的名头摆在那里，谁也无话可说。
不料，鄔正道先是拱手谢过老管事，然后话头一转，又回到最开始的言语来。
“韩管事，某痴迷武道，刚刚看到这位壮士显威，不由得见猎心喜。”
鄔正道说道，
“某发现您似乎对这位壮士心有疑虑，不如这样，让某家再和这位壮士较量一场，若是某家败了，便由某家作保，同意他加入韩家，如何？”
老管事闻言，不由脸色一沉。
有心拒绝，但又不想得罪来歷甚大的鄔正道。
他不过是府上一个管事，在韩府，位置比他高得多得是，这位鄔正道一旦进入韩家，肯定能入了三爷、家主的眼，以后地位未必比自己差。
凭白恶了他，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既然如此，还不如同意下来，反正以鄔正道的实力，战胜这个只凭一身莽力的周通，定然轻而易举。以绿林中人对名声的看重，肯定不会在这种时候放水。
想到这里，老管事面色稍霽，頷首道：
“便依鄔壮士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