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煮茶

    第267章 煮茶
    “请茶。”
    高演给高殷煮水,隨后放入茶叶,熬成汤汁:“我一开始也不太懂,南人为什么爱喝这东西,但王先生和僧人们都推荐我喝一些,说是对心脾有益,我就试了试,果然不错,
    能够开智明神。”
    说著,他打开茶盖,嗅上一嗅,顿觉心旷神怡。
    高殷笑著:“不知六叔此处可有青梅,若无,则———”
    “望梅止渴,对不对?”
    高演大笑,说他也看了高殷所做的《三国演义》,对其中的故事印象深刻,尤其是青梅煮酒论英雄这一段。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隱介藏形;升则飞腾於宇宙之间,
    隱则潜伏于波涛之內.”
    高演说出这句词,微微一嘆,忽然醒转过来,发现自己失態。
    高殷也有迷离之感,对未来比高演洞悉得更彻底一些,废帝、孝昭帝,此刻都不过是天保帝的臣僕,虎落平阳,龙困浅滩。
    而天保帝一死,他们就要分出个胜负,之后死在对方的手里一一即便他们都不想。
    烟雾繚绕,茶香隨之四溢,高演的面庞在这浅雾下,像是一块巨大的白壁假山,有神仙居住其中,使得他目深灵邃,充满精光:
    “恭喜太子迎娶突厥可汗之女。”
    “呵当初说起这事,母后、太后都欲阻止,还是父皇支持,最终才能谈成联姻。
    ”
    高殷的话让高演微微一,难道没人给他出主意?他是自己这么想的?
    高殷给高演湖上茶:“稷山之战,延宗为我捨生忘死;都斤山中,孝为我突袭周使。若无他们的奋力,我也不能得胜,迎娶一事,只怕还要再迁延日月,最终不了了之。”
    “敬他们一杯。”
    高殷举起茶盏,隨后一饮而尽,
    这茶水对高演来说,便有些苦涩。不到一年时间,高殷身边已经团聚了许多人才,这其中少不了高洋的支持,而他们还需要母后的保护,躲避在她的羽翼下,才能在二兄的索命中勉强存活。
    他都不用多想,高殷接下来的目標肯定是邮城外围的兵权,等二兄驾崩,他就顺势接掌百保鲜卑与一干禁卫,彻底实控鄴城。
    那么自己这边该如何动作呢?这侄儿上过战场,说难听点,他的军绩已经比自己都要有力了,自己只是之前和几个兄弟修筑了几座小城而已。
    逃到普阳去,號召勛贵们支持自己?
    首先怎么去,就是一个大问题,从前日就能看出,二兄已经开始封锁母后和自己这些亲兄弟的动作,就连十二弟都被赶了回来。
    而且到时这侄儿多半是要去普阳宫登基的,必然带著大量军队,如果普阳勛贵真的全力支持自己,那还有一线希望,但他若是不学曹爽,而是挟持母后,甚至放弃晋阳和鄴城,去洛阳、河南等地號召各军勤王,那长久的拖延下来,最后失败的还是他们这边。
    说到底,还是高洋高殷所占据的名分太重了,除了文襄之子,就数二兄最为正统,可母后又决计不愿意捧孝琬上位,孝琬也没有足够的声望,確实还不如自己。
    “喉·—..”
    见高演嘆气,高殷心情欢快,毕竟最好的下酒菜,就是敌人的痛苦。
    “六叔为何嘆息?”
    高演看向高殷,面露难色:“至尊近年来诛戮甚重,我只怕会让齐国上下人心慌乱。
    昨日你也看见了,太后也难逃其手,该如何劝諫至尊,我常想著这种事,难免多愁善感。”
    高殷点头,这倒是引起了他的共鸣:“父皇毕竟是建立了齐国的英雄,隱有小失,不蔽前功。”
    太子自然只能说些维护其父至尊的话,高演忍不住笑,忽然问起:“若侄儿成了皇帝,又该如何治国?与至尊一同么?”
    確认自己没听错后,高殷顿时警觉起来,这话似乎没什么意义。
    因为他和高洋的关係,已经离间不了了,哪怕自己是个高纬的成色,高洋也只会把位子传给自己,除非自己打算弒君或者对母后越轨,否则这些只言片语,即便传到高洋耳中,他也只会对传话之人生气。
    这像是高演真诚的发问,但高殷並不打算据实回答,只说著:“父皇年不过三十,正是壮年,何必谈及我?天子之分,有运乃得,而今至尊在上,纵为储君,不敢妄谈。”
    高演闭目,心里哀伤,侄儿终究和他有著边界,不能敘说这种话。
    他和臣下是也这样吗?还是会说得更亲密一些?
    高演並不觉得自己低高殷一等,他就算是皇帝,也永远是自己的侄子。只是他想看清楚高殷的真实想法,知道做自己对手的,是怎样一个人。
    “也罢,是六叔鲁莽了。王先生请我转告太子,说救兄之恩,永世难忘,日后必有所报。”
    高殷点头微笑:“救人何曾图报?为国家保留一栋樑耳。”
    “王先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侄儿若有需要,请儘管来找我。”
    “哈哈哈,刚好有一件事情,想请六叔帮忙。”
    “哦?太子请言。”
    高殷手指沾染茶水,在桌案上点了一点,隨后向某方延伸,又点起来:“我欲在此猎鹿,六叔若得空,可一同前往。”
    高演看向滴水的指尖,露出笑意:“太子近日忙碌,怕是无閒心,不过隨时可来一无论何时,六叔都恭迎大驾。”
    “大概不只是我,六叔怕是不知道,太子妃是突厥人,一日不射猎便不舒服,与其让她打碎我的宫瓦,还不如去野外射些兔子,还能加餐呢!”
    两人哈哈大笑,高殷起身,似乎是已经说完了想说的话。
    高演亲自礼送他出门,只是这时候有奴婢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大王,又出事了!
    3
    高演大怒,一脚端了过去:“不成体统!
    少那奴婢被端倒在地,连连磕头,被高演一顿斥责:“太子在此,还由得你放肆?真当我的王府没有法度了?”
    “六叔,算了算了,听听他要说什么。”
    高殷隨手將身上的珠玉丟在那下人手中,下人发愣,见高演露出厌恶的神色:“给你就收著,听太子的话,快说!”
    “是、是——至尊去了彭城王的府邸,似乎,似乎是想——”
    事关至尊,两人都不得不重视,但这下人看著太子,口中吞吐,高演见状,又给过去一脚:“快说!”
    “是!是!至尊醉酒狂歌,挺进彭城太妃居所,將、將无礼之太妃不从,已遇祸矣!”
    高洋去杀了高的老妈?!
    高殷和高演不由得大惊失色,难怪下人如此慌张,是他们也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