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分裂

    第225章 分裂
    此子恐怖如斯!
    宇文秀后脊发凉,无论是文统还是武御,齐国太子的素质都高得可怕,而且敢於残忍,不怕脏手,愿意担责,这些都是上位者的优点。
    他不知道,高殷修习的是名为《公共基础知识》的经书,远超这个时代所谓的帝王学。
    他只知道必须要和谈了,不然再打下去,一路输到玉壁,那就没得完了,也许还会影响到玉壁的士气,最后———
    谁知道高殷又有什么办法攻打玉壁呢?
    “五宝都看过了?”
    宇文秀字五宝,高殷这么称呼他显得亲切,和睦的態度让宇文秀稍稍放心。
    “看过了。齐师实在是威武雄壮,为当世强军——
    还没等他吹完,高殷打断话头:“既然如此,我军为何要与你等谈和?直接打落南阳堡,將你们尽数俘虏不好吗?”
    他的口气很大,但宇文秀不得不受著,国小势弱,就得处卑。
    “虽然齐军虎威,有目共仰,但我周国也不是弱兵,贵军悬师深入,若烽燧举於函,河南之师朝发夕至,届时即便贵军勇猛,恐怕也不能久战,兵幸疲,胜负翻转,望君深察。”
    “若能退师,鲁国公愿以汾南之地相济,金帛財货献於,以全两军之谊。”
    话已至此,高殷请他下去休息,想走也不让,差点將宇文秀急死。
    不过接下来的三日,齐军也没再发动攻击,宇文秀颇感安慰,似乎高殷真在考虑和谈。
    高孝灌带过来的消息不少,这些日子从河洛一带出来数批周军,都被高孝所击破,让高殷心里暖暖的。
    “孝真是为我长脸啊!”
    高殷如此夸讚,让高延宗心里更加不服,即便是他的哥哥,他也想爭个高低。
    “太子还不出战,我们要等什么?!”
    高延宗再度请战,这些天他来了许多次,终於渐渐是压不住了,营中眾多將士和他一样心思。
    今日的高殷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拒绝,而是笑著说:“延宗战心急切,我再阻拦也不好了。”
    三月二十四日,齐军出寨,再度攻打南阳堡。
    与高殷的游刃有余不同,这些日子,宇文邕焦头烂额。
    军中出现他与齐军暗中交易的流言,內容和他对宇文会的猜想完全一致,完全可以说是根据真实经歷改编,除了主角原型不对。
    在流言中,宇文邕恐惧齐军战力,於是暗中联络齐军,出卖晋系的情报,再由自己建功。
    流言的真实性不重要,它本身就是一个政治信號,意味著帝党和普系的政斗从朝堂到达了前线战场。
    齐军再度出现,让周兵如临大敌,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齐军所攻打的地方,多由普系將领所驻守,那些帝党成员所驻防的方位攻击鲜少,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更坐实了眾兵的猜测。
    俗话说,周公尚需恐惧流言,何况宇文邕只是一个鲁国公?
    为了洗清嫌疑,他不得不亲自坐镇於城墙上方,拉近与齐军的距离。
    主帅亲赴前线,多少能振奋一些士气,不仅包括周兵,还包括高殷。
    看见帅旗和附近新登城的人马,高殷恨不得立刻下令,让人用光武把那处砸烂。
    他克制住这股衝动,命齐军收手,而后缓缓退回寨中。
    “这不是暗通是什么!”
    堡內某间屋子內,宇文深大吼著,他怒不可遏:“怎么,齐军还怜惜上他?
    称罗突一上城墙,齐军就撤退,此间必有谋焉!”
    屋內坐著不少將领,多是宇文护的党羽,闻听此言,大为愤慨。
    仍有少数人保持著怀疑,说著:“这可能是齐军分化我等之计———”
    宇文深抓起兜整就朝那边丟过去,虽然被接住,可那些人也不敢再质疑。
    “他將我们出卖了!把我们驻守的地方交给了齐军,削弱我父晋公的力量,
    换他自己的人马无恙。到时候他安全回国,此次出征死伤惨重,唯独他片缕不伤,为他阿兄作样!”
    宇文深怒斥群將,作为宇文护次子,他在晋系的地位也很重,此时干弘、
    万纽於雄都没於敌阵,军中普系人马隱约以他为首,而他和弟弟都不能丟了父亲的脸。
    只能苦一苦称罗突了,骂名就交给你哥哥担吧!
    “不能再等了!我们只能先行突围,回到玉壁,否则这样下去,只会被称罗突出卖至死!阿会是有运气,才能从齐营中逃出,难道我们要坐等齐军鬆懈吗!”
    对於宇文会回来的事情,很多人也有疑问,这支齐军如此强劲,以他们对宇文会的了解,断然不可能这么轻鬆逃脱。
    然而这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揭贵人的短,怕是活腻了,因此宇文深將这件事定了性,將领们也只能避而不谈,把它当做正面典型来表扬。
    眾將问起宇文深的打算,他是这么说的:“等明日卯时,我等率部出城,直接前往玉壁!”
    將领们觉得这样略有些冒险,宇文深则回应:“只要带的人马够多,齐军的斥候就拦不住我们,他们把握不准城內的军队还有多少。”
    “因为事发突然,齐军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们设局夹攻的陷阱,他们就算和称罗突勾连再深,称罗突总不能与齐军合在一处,共同攻打我们。
    “到那时,就看齐军如何取捨了,若冲我等而来,大不了与他们一战便是;
    不过此间多山林丘陵,道路难行,齐军多骑兵,追击我等亦是困难,而这三日,
    他们必定是在製造器械以做攻城之备,因此他们大概会继续攻城,抓捕主帅。”
    根据宇文会所说,齐国太子所率领的军队实际上並不多,肯定没有二十万之巨。
    “只要到了玉壁,进可以请求国家继续搬兵,退能据守玉壁,总比在这南阳堡等死的好!”
    宇文深面红耳赤,怒视眾人:“诸君!將士的性命,全在各位身上了!”
    仗打到现在,贏面已经很小了,有经验的將领都觉得,此时应该以保存实力为优。齐军是肉眼可见的强悍,若齐国的援军也赶来,那他们就是瓮中之鱉。
    与其在南阳堡耗死,不如与昌城公说的一样,奋力突围!
    將领们瞭然,各自回去做著准备,谁也没敢提要不要和宇文邕商议。
    宇文椿同样在这批人里面,回去之后,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通知宇文邕,悄悄去向宇文邕的营帐。
    “阿椿,你要去哪里?”
    一个声音自他身后响起,宇文椿回过头,见到深与会站在不远处,眼神不善。
    犹豫片刻,阿椿还是说了出口:“我要去通知鲁国公。”
    “不准去。”
    阿深没有说为什么,权力是最好的理由,帝党势衰,他们普系掌权就越稳。
    “奴干,这样是不对的—文王將国政託付给令尊,不是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阿椿的话,让阿深发起怒来,只以为他是在意自己父亲早死,因此託孤之事才轮到自己父亲头上。
    “把他给我绑起来!”
    宇文椿奋力挣扎,仍是被死死按住,他没再说话,只是看著宇文深。
    “我会带你回去的,不能让你死在这里,我们都不是折在此处的命,將来还要承担周国的大政。”
    宇文深的语气变得温柔:“阿椿,你也该睁开眼——如今周国是谁说了算,
    你该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