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拉拢

    第93章 拉拢
    高殷所停留的地方,正是长广王府。
    从北城到咸阳王府,这里不是必经之路,然而高殷的车驾偏偏走到了这里,出於礼仪,高殷不得不下车寒暄几句。
    “免得日后被九叔念起,又说侄儿不亲近叔叔们了!”
    高殷笑著,介绍另一侧的两个叔叔:“三叔与七叔也在,不如把他们唤过来,和九叔敘敘旧?”
    “不必了!太子举办武会已是辛苦,我又怎能打扰诸位休息呢?还是改日再畅聊吧。”
    高湛面色微怒,双手掐入肉里,才控制住情绪。
    “没关係,步落稽!总有我们算帐的时候!”
    高涣大喊,让高湛又惊又怕,脸色变幻,看向斛律光:“哟,將军也在呢?”
    斛律光神色晦暗,在娄太后的子嗣里,高湛是绕不过去的一环,贪图享乐数倍於人,
    性格又喜怒无常,若不是娄后亲嗣,早就被收拾了。
    不过斛律光不想交恶高湛,於是行礼道:“见过长广王。今日恰逢其会,被太子邀请上台,光也只是干坐而已。”
    “干坐?只是干坐而已吗!”
    斛律光儘可能暗示,但高湛没听懂,或者不想听懂,声音高亢起来:“坐都能坐出满场的救勒歌来,將军还真是厉害!难怪西贼惶恐將军虎威,莫不早日回晋阳去,否则没了將军,我怕西贼趁机打进国来!”
    “长广王有话尽可直言,何故讥讽?”
    斛律光虎目圆睁,染上怒意,这种事他也不想的。
    “將军还不知道吧?现在您不是西安县子,而是县伯,至尊给你晋爵了!”
    骂不了姓高的还骂不了你?
    高湛再也不住,阴阳怪气:“將军运气真好,不用上阵,隨太子转一圈就能晋爵,
    若是多转几圈,想必侯爵公爵,乃至王爵都不在话下了!要不从现在开始,湛就唤您为咸阳王吧!”
    “长广王慎言!”斛律光忍不住怒喝:“我父此时就在普阳,为国家守疆土,长广王何故说此狂言,令人心寒!”
    父亲死,儿子才能袭爵,斛律光能成为咸阳王,就代表解律金去世,高湛的话接近於诅咒了,因此斛律光再不想和他起衝突,也得怒斥高湛这种言论。
    见他还敢顶嘴,高湛顿时大怒,气急败坏地走向斛律光,斛律灵斛律珠抓著父亲的衣领,头一次见父亲和长广叔叔爭吵得这么激烈,嚇得瑟瑟发抖,连哭都不敢哭。
    “坏了坏了!”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高殷连忙挤在两人之间,打著圆场:“殷今日不过是来问候一下九叔,聊表心意,怎么就这样了?”
    “九叔也是,朔州乃直爽之人,我念其门忠勇,献武倚重,所以令人奏敕勒歌以娱气氛,九叔何必计较呢?”
    见到高浚高涣也在靠近,高湛心里顿时又打起退堂鼓,如果现在被这二人捉住,暴揍一顿那他可就丟死人了,事后还没地方报復。
    虽然不大可能,这两人也不敢再惹出事件,於至尊跟前晃眼,但万一呢?要是高殷收服了两人,让他们出来把自己活活打死了怎么办呢?这些庶子的命,可比不上自己娄后嫡子的命!
    都是这个小杂种!那天也是,今日也是,一直在碍他们的事!
    他怒气冲冲地看向高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凶恶,见高湛愤怒的样子,斛律光生怕他也把太子给伤了,连忙揽住太子,把他护到一边。
    这个场面落入高湛眼中,更是坐实了他投靠太子,火气大盛。
    “將军体谅一下,千万不要对九叔动手啊!”
    说这话的时候,高湛分明警见高殷嘴角压不住的笑意。
    他气愤至极,却又拿高殷没什么办法,高湛回望四周,才想起此处人多眼杂,骂战有失风度,於是端回架子,冷麵道:“天色已晚,太子还不回宫?我侍奉至尊一天,也够累了,恕不远送!”
    他又看向斛律光:“至於你———哼,好自为之吧!”
    若不是场合不妥,高殷简直要爆笑出声。
    他对斛律光极尽拉拢,但取得的效果,还不如高湛只言片语的十分之一。
    他今日所做的种种,最后都容易忘却,但高湛的仇视,斛律光却不能忽视,仇恨往往比爱更有生命力。
    高湛不住恶意,如此一来,斛律光就会衡量、审视娄后一派,最终犹豫不决。
    只要他最终选择坐看自己与高演斗法,娄后得不到斛律家的帮助,那高殷就算赚了,
    若是能再保证斛律家的利益,那拉拢过来不是空谈。
    回去的路上,斛律光默然无言。
    长广王怎么就听不明白自己的话?现在算是得罪死了罢?
    即便他父子手握重兵,说话在晋阳掷地有声,可如今主政者,毕竟是高氏。
    文襄骤崩那会儿,天保仓促接位,比以往更仰仗他们的力量,可一登基,马上就开始打压,为此甚至不惜亲上战场。
    娄后常言,汉家儿得位,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可如果是常山王得位,长广王仍是重臣,甚至比如今更重要,那时他们斛律家还能得了好吗?
    斛律光深感无力,权力的漩涡卷了进去,隨风起势的同时就难以脱身。
    太子送他回到府中,没过多久,天子的詔书就到了:“解律朔州忠勤可嘉,进爵县伯十斛律光接旨,心里觉得这是他接受过的最苦涩的封赏。
    高湛回到府中,换出和蔼的面目接待宾客,然而府外的口角已经传入眾人耳中,欢庆的气氛没有维持太久,宾客们就纷纷离场。
    高湛颇为不满,但也没再生气,而是转向书房,宴请真正重要的访客。
    “让苏寺正久等了。”
    苏琼正在欣赏高湛收藏的珍宝,见高湛本人到来,行礼道:“长广王还记得下臣,珍之感激不尽。”
    “唉,勿说这话!你可是我们齐国的忠臣,这些珍宝都不如你苏珍之,看上了哪些,
    儘管挑去!”
    高湛像是感慨,又像意有所指:“可惜,你现在的官位仅仅是大理寺正,即便做廷尉卿都是小用了,也不知至尊如何想的!”
    苏琼笑而不语。他此前也不是没打击过高湛的党羽,高湛可没少来找他事儿,还是至尊体谅他,否则他早已倒台。
    所以高湛这番套词,他是不相信的,只是一边用宴,一边逢迎高湛。
    果然没过多久,高湛就暴露了心思,先是说鬼话夸讚天子的治德,然后慢慢的提出一些不足,最后说起对国家未来的担忧。
    “唉,太子今日之举,你也看到了。对我这个叔叔都不尊重,何况是天下人呢?”
    高湛说著,掩面欲泣,他拙劣的表演是最好的调味,让苏琼听得津津有味,
    “前些日子,他不是放走了数百名死刑犯么?这太不像话了!毕竟是国家律法制裁的罪犯,怎么能一言而决!”
    高湛说著,借著饮酒,偷偷观察苏琼的神色,发现他面色变得严肃,不像刚才那样轻鬆,顿时明白六兄说的没错,苏琼果然在意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