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炉火试血

    “林霜!”
    一声炸雷般的呵斥穿透云雾砸下来!
    “多嘴!”
    林霜浑身一抖,猛地退开好几步,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深深叩首:“弟子知错。”
    一个穿青衣的老头,跟个大鸟似的从天上落下来。
    鹰鉤鼻子,一把山羊鬍子跟结了霜似的,眼神冷得像冰碴子,扫过唐冥。
    “新来的小子?跟我去藏经阁。”
    唐冥瞥了林霜一眼,她低著头,跟木头桩子似的。
    老头不耐烦了,袖子一甩:“磨蹭什么!想活命就赶紧学炉法!”
    唐冥攥紧了炉子,那股暖意是现在唯一靠得住的东西。
    他迈开步子。
    路过林霜身边,耳朵里钻进一句极轻的话,跟蚊子哼似的:
    “太虚神炉,用血引它,千万別全开。”
    他脚下顿了顿,没回头,跟著那青衣老头,走进了更浓的山雾里。
    藏经阁如山石雕琢而成,三层叠阁嵌在峭壁上,阁前匾额“太虚藏典”四字,透著一股子古朴苍劲。
    青衣老者步履轻快,踏上阁前石阶。
    唐冥紧隨其后,手中太虚神炉的温热感从未消失。
    阁內灯火昏暗,壁龕里陈列著古籍,高耸的书架上堆满了竹简捲轴,空气里全是陈腐的墨水味儿。
    “吴守山。”老者站定,依旧背对唐冥,“往后七天,你只需要记住这个名字。”
    唐冥下意识握紧了太虚神炉,炉身的热度成了他此刻唯一的依靠。他扫视四周,每一排书架都望不到顶,典籍密密麻麻,堆积如山。
    吴守山径直走向最深处的一座石台,台上铺著一卷残破不堪的兽皮。
    他隨意一挥袖,兽皮应声展开,露出上面蚂蚁般细密的符文:“《太虚炉典》,总共十二篇,给你七天时间参悟。”
    “七天?”唐冥眉头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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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不是你该操心的。”吴守山冷哼一声,“你该操心能否活著走出藏经阁。”
    唐冥拳头攥紧:“我师父到底怎么死的?”
    吴守山背对著他,指尖轻点兽皮:“无法控制炉灵,自焚而亡。这个答案,够清楚了吗?”
    胸口那道旧伤猛地一抽,像是被火钳烫了下。
    掌心的太虚神炉也跟著滚烫起来。
    唐冥牙关紧咬,脸上却没露半分:“林霜说的炼魂为剑,到底是不是真的?”
    吴守山转过身来,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太虚神炉认主,不认人。谁想硬来,就得死。你师父就是不信邪,把自己玩死了。”
    “那剑主…他要这炉子干什么?”
    “呵,不灭剑魂。”吴守山嘴角扯了扯,“只有这炉子,才能炼出那玩意儿。”
    他袖子一甩,旁边的书架轰隆一声被气劲推开,露出个黑黢黢的门洞。
    “进去。前面那些倒霉蛋留下的心得,都在里面。能不能活,看你本事。”
    唐冥踏进暗室,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不大,只有几排木架,堆著几十本破旧的手抄册子。
    最顶上,放著一个黑漆木盒,看著有些年头了。
    “这些,”吴守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著点嘲弄,“是死在这炉子上的人,留下的玩意儿。”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最上面那个盒子,装的是你师父的骨灰。”
    唐冥身子一僵,猛地转头。
    血液嗡地一下衝上头顶。
    “別这么看我。”吴守山哼了声,“他自己找死,我救不了。你还有机会救自己。”
    “七天。要么你驾驭炉灵,要么…就跟你师父作伴去。”
    话音刚落,吴守山转身就走。
    沉重的石门“哐当”一声合拢,彻底断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声音。
    暗室里只剩烛火噼啪跳动。
    死寂。
    唐冥一步步挪到木架前。
    手指碰到那黑木盒子,冰凉刺骨,寒意直钻心底。
    师父…就剩这么一捧灰了。
    他喉头哽住,指尖都在抖。
    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下翻腾的悲意,伸手取下旁边一本最旧的手札。
    书页泛黄髮脆。
    “引血通灵…七窍为引…开七重炉门…”
    字跡潦草,透著一股疯狂和绝望。
    一本本翻下去,字里行间全是挣扎和惨死。
    夜色渐浓。
    唐冥靠著冰冷的石壁,太虚神炉在掌心微微发烫。
    林霜的话在耳边迴响:“以血引灵,切勿全开…”
    全开是死路,不试也是死路。
    他心一横,咬破指尖,將一滴血珠挤进炉口。
    血珠落下的瞬间,炉身猛地烫得嚇人!
    一道刺眼红光从炉內喷出,蛇一样缠上他的手臂。
    唐冥闷哼一声,闭上眼,尝试引导那股狂暴热流冲入自己经脉。
    眼前骤然炸开一片火红!
    他像是被扔进了焚天火海,烈焰烧灼著每一寸感知。
    火海深处,站著一个朦朦朧朧的人影。
    那影子缓缓转过来…脸上,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唐冥心口莫名一痛,像是被生生剜掉一块,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
    可那空白脸孔的身影,就在他眼前,嘭的一声碎成了亿万点火星,消散无踪。
    “太虚炉灵,择主而居。”
    一个古老、沙哑,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他脑子里炸响。
    “你——不配!”
    唐冥猛然睁眼。
    炉身火光大盛,掌心传来几乎要烧穿皮肉的灼痛。
    他急忙撤回血气,那骇人的火光才渐渐收敛。
    窗外月色清冷,唐冥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翻开另一本手札,上面字跡潦草:“炉灵初现,必试主人决心。血引七次,灵息方通。然七血尽引,炉火全开,主人將承受三重考验。”
    三重考验……
    唐冥正沉思,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响动。
    他瞬间警觉,將太虚神炉塞入怀中,屏住呼吸。
    黑暗里,一道纤细身影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月光勾勒出轮廓,林霜白衣胜雪,面容是一贯的清冷。
    “你来做什么?”唐冥声音沙哑,带著戒备。
    林霜停在三步之外,视线落在他微微鼓起的胸前:“炉灵有反应了?”
    “关你什么事?”唐冥站起身,双手还在控制不住地轻颤,炉火的余温在他体內乱窜,灼烧感挥之不去。
    “我曾说过,炉灵择主,认得是你的血脉。”林霜声音低沉,“但你该明白,认主,不等於臣服。”
    唐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所以,你们就等著看我跟我师父一样,被这破炉子烧成一把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