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挨打也要分身份的

    第80章 挨打也要分身份的
    “生番,外边这么多阿sir在盯梢,你呢,随便找几个兄弟给乐少一点教训就好了。
    和兄弟们打好招呼,当街打人最多被关几天,到时候大佬我亲自拿钱,去警署保他们出来!”
    “明白,大佬,泽哥,我马上去办妥!”
    生番当即喜形于色,就要下楼去追赶林怀乐的步伐。
    又听到恐龙在后面喊了一声:“记住,出了九龙城再动手!”
    晚上,钵兰街十三妹的陀地。
    刚刚醒过酒的十三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左手手掌岔开,分别用大拇指和食指摁压着两侧的太阳穴。
    也不去看规规矩矩坐在自己对面的苏汉泽,开口问道。
    “阿泽,大姐知道今天你出头,是你这些年最威风的日子。
    但是下午你放任生番带人去打烂了林怀乐的脑袋,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林怀乐背后有邓威撑的,邓威这人,就算是蒋先生的老豆,在江湖上辈分都不如他高!”
    “大姐,辈分这东西,除了摆在那里挡后生仔的去路,还有什么卵用?”
    面对苏汉泽不屑一顾的回答,十三妹显然已经是习惯了。
    她叹口气,用一种前所未有,认真的目光看向苏汉泽。
    随后用一种极其严肃的口吻对苏汉泽训诫道。
    “阿泽,大姐知道你这两年受苦,所以打你从荷兰回来,能帮你遮掩的,都尽量去帮你遮掩。
    但是有些话,我不说只怕没人肯和你说!
    年轻气盛,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这我理解。
    我就怕你不知好歹,打破林怀乐的脑袋,并不能让别人觉得你威风!
    相反,你这是在给自己招惹无穷无尽的麻烦。
    如果林怀乐上位,他带着整个和联胜来打你,只怕你姐夫到时候都未必保得住你!”
    “说完了大姐?有没有兴趣听我说几句?”
    “你说!”
    “是这样的,尖沙咀这块地方呢,不管是已经扑街的倪家,还是连浩龙,能立足的无一例外不是个顶个的猛人。
    和联胜一句打进尖沙咀的口号喊了几十年,要是能踩进来,他们早就踩进来了!
    还用得着派个人过来和我虾虾霸霸?
    和联胜,五万会员真是吓死人!中看不中用的绣枕头罢了!”
    “即便这样,今天你的做法也是欠考虑!
    衰仔,这样做没好处的!”
    “有好处,当然有好处的!”
    苏汉泽与十三妹四目相对,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让十三妹震惊的话语。
    “肥邓不是一直惦记我在尖沙咀的这点地盘吗,他不是口口声声放话,我还是和联胜的人吗?
    那我就如他所愿,尖沙咀这些地盘,我全部打包送给和联胜了!”
    “让你息事宁人,没让你做缩头王八!
    你把地盘都送出去,以后哪个做小的肯服你?”
    “大姐,如果我把尖沙咀的地盘,送给荃湾的大d呢?”
    ……
    十三妹一阵沉默,她好像大概知道苏汉泽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趁着十三妹沉默的空档,苏汉泽赶紧接过话茬。
    “和联胜最近选举的事情,在港岛是闹得沸沸扬扬。
    大姐你也看到了,大d这几年呢,在荃湾是红的发紫,一心想坐在话事人的位置上过把瘾。
    不过他这种人肥邓是肯定看不上的。
    正好大d平时有不少来来往往的生意,要在宾哥的码头出货,
    大姐你要是肯出面说服宾哥,搞不好我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搞出一个新和联胜出来!”
    “你疯了!”
    十三妹的想法得到印证,当即训斥苏汉泽的大胆。
    “阿泽,你知道你要搞些什么吗?
    唆使大d搞新和联胜,洪兴会不会遭遇不谈,到时候只怕整个港九的差人都要一起被你拖下水!”
    “没有谁会被拉下水!我在和联胜混过,我最清楚他们那群老东西是什么货色。
    只要肥邓死了,他们立马得像狗一样,贴在大d的身上!”
    苏汉泽的发言一次比一次炸裂,十三妹摇晃了下已经麻木的脑袋。
    压低语气,难以置信的询问了一遍:“阿泽,你难道……难道……”
    “没错!我准备去找污鼠,直接把肥邓做掉!”
    “做掉肥邓,你怎么敢保证大d就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大姐,这你就只管拭目以待就好了。
    我会在合适的时间点,以一种合适的方式,逼迫大d站在我们这边!
    具体怎么做,我现在一时半会,实在是没办法和你解释清楚!”
    苏汉泽柔声细语的回答,不啻于在十三妹脑海中炸起一阵惊雷。
    以前她觉得自己这个弟弟‘丧’,做事沙胆,不讲道理。
    后来从荷兰回来之后,有觉察他脾气收敛了不少,偶尔还懂得食脑了,一度让十三妹很是欣慰。
    不过现在看来,苏汉泽确实不是两年前的苏汉泽了。
    他较之两年前,变得更加大胆!
    做掉和联胜坐头把交椅的阿公这种事情,他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的和自己说出口来。
    “阿泽,你……有十足的把握吗?”
    十三妹眼中闪过一次黯然,这是她第一次不敢无底线去支持苏汉泽做一件事情。
    因为她知道,这种事情一旦做错了,不单单是她和苏汉泽,整个洪兴的韩宾一脉,都会遭受到一次灭顶之灾!
    苏汉泽的目光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十三妹这个问题。
    人生在世,有谁做每一个决定,敢说自己有十足的把握?
    对于十三妹等人而言,能在港九的某一块地盘混得身光颈靓,就已经是穷极一生的目标了。
    哪怕是强如韩宾,强悍的作风放在港岛任何一家字头,都叫人不得不给出三分薄面。
    总归半辈子还是与捞偏门脱不了干系。
    苏汉泽此时觉得如果和十三妹再解释下去,恐怕自己要讲的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家大姐的认知……
    从十三妹那边回来,经过长达一个小时的攀谈,十三妹仍旧是不肯同意苏汉泽这个大胆的决定。
    并一再警告他,如果苏汉泽要背着自己胡作非为,那她就不得不亲自以钵兰街大姐头的身份请出家法,先给他捆起来再说。
    在十三妹那碰了一鼻子灰的苏汉泽,只得悻悻回到自己住处,冲了个澡,清洗掉一身的酒气。
    在他准备招呼马仔,把自己换好的衣服带去洗衣房清洗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响起了系统那久违的机械音。
    【恭喜宿主,完成限时任务——扎职红棍。】
    【现在为宿主发放任务完成奖励,获得奖励如下——
    储物空间修复速度乘2。
    储物空间新增随机移动功能。】
    【注意:随机移动功能仅供宿主在空间内部使用,每次移动距离不超过当前位置周围一百米,且保证随机移动到无人安全区域。
    该功能没二十四小时仅可使用一次,每次使用结束后,自动进入冷却时间。】
    “随机移动?二十四小时只可以使用一次?而且保证移动后的位置安全没人?”
    苏汉泽不禁嘀咕了一声,随后发现了盲点。
    连忙在脑海中呼喊道。
    “不对,随机移动的范围是周边一百米。
    如果周边一百米到处是人,我使用这个功能会把我移动到哪里去?”
    【如果方圆一百米内都不具备无人条件的话,空间会在一百米的基础上,额外再次随机移动一百米。
    以此类推,直到移动至符合条件的空间位置。】
    系统给出了严谨的答复,这才让苏汉泽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
    老实说,有了这个随机移动的功能,他日后就再度多了张强悍的底牌。
    这个功能不说别的,万一他哪天要被人打靶,亦或是关进监仓,有这功能在,几乎没有什么能阻挡得了自己逃出生天!
    系统在播报完奖励之后,便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之后,苏汉泽期待系统派发下一个任务的念头,也只得就此作罢。
    但他并没有闲着,自己在空间中,除了还存放着两千万左右的现钞之外,还有一部从韩琛那里搞来的手提电话,让自己心心念念呢!
    有段时间没拿出来把玩了,苏汉泽很想知道,现在韩琛这个电话,已经修复到什么程度了。
    按照自己之前推算的时间,韩琛与安插在警队最关键的那只鬼——刘建明建立讯息通讯时间,也就在这两日。
    随着苏汉泽打开韩琛的电话,发现通话记录确实多了不少。
    但是比较遗憾的是,还是没有看到那则让自己心心念念的‘有内鬼,终止交易’的讯息。
    苏汉泽此时已经并不着急了。
    现在韩琛这个电话彻底修复完毕,迟早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这些内鬼,或许还能在摆脱韩琛之后,继续在自己的手上发光发热呢!
    湾仔军器厂街,o记总部的办公室门口。
    随着o记警司李文斌宣布散会,一行人熙熙攘攘从办公室里头走了出来。
    黄志诚眼疾手快,趁着自己坐在靠门边的位置,抢先一步出门,拦住了抱着一堆资料,准备返回自己办公区域的尤佳镇。
    揩了揩鼻子,黄志诚放低姿态对尤佳镇说道。
    “喂小佳,你近段时间在上司面前风头也出够了。
    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a组和b组一马?
    拜托,我们最近已经够惨的了,你不会真的想看到我们,被调去守水塘吧?”
    尤佳镇今天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随着她头颅后仰,镜片边缘的两条项链跟随晃动,颇有一番职场丽人的风采。
    她故作夸张对黄志诚问道。
    “黄sir,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家各司其职,一起替警队出力,谈和高抬贵手,让我放你们一马?”
    “行了madam!”
    看见尤佳镇揣着明白装糊涂,黄志诚再也按捺不住性子。
    他左手拍着自己右手的手背,眉头紧锁对尤佳镇低吼道。
    “今天在九龙城外边,明明只是一起小小的街头斗殴!
    当事人被你带到警署,都说这件事情只是一个误会!
    你为什么要小题大做,把这件事情捅到李sir那边去?
    你不知道这些社团的地盘都是由我们在盯,这样做是不是故意在李sir面前给我们难堪?”
    尤佳镇冷哼一声,答道:“黄sir,我不知道你们a组和b组的办案风格是什么样子的。
    我只知道,现在李sir吩咐洪兴的苏汉泽,由我来盯!
    黄sir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随时去找李sir打报告就好了!”
    说完尤佳镇抱紧手上的资料,挺直胸脯,绕过黄志诚,大踏步离去。
    气得黄志诚在外边破口大骂。
    “八婆!等你哪天做到调查科的总警司再来嚣张吧!
    什么都往身上揽,不是你干的活你偏要干!
    当心担子太重,压死你个老处女啊!”
    前面两句话,只被快步离去的尤佳镇当做耳边风掠了过去。
    只是‘老处女’三个字出口之后,尤佳镇的步伐忽然顿住了。
    她周身以一种微不足道的痕迹颤抖了一下,旋即转过头脑,目光中的凶狠,一时间居然让黄志诚这个老警不寒而栗。
    但是尤佳镇也只这么回眸一瞥,便没做任何停留,再度转身消失在了办公室的走廊。
    此时b组的廖志宗从李文斌的办公室走了出来,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看到同样没好到哪去的黄志诚,不由得长叹口气,拍拍黄志诚的肩膀。
    “刚才我在里头听到你骂这个八婆老处女了,黄sir,不得不说,很解气啊!”
    黄志诚苦笑一声,摸了摸鼻头,讪笑道。
    “喂宗哥,我是不是骂的太过分了点?”
    “不过分!你要是知道李sir刚才在里边,是怎么训我的,你就清楚自己刚才骂的一点都不过分!”
    廖志宗从兜里摸出烟,递给了身边这个烂兄烂弟。
    苦笑一声继续说道:“自从连浩龙把我搞糗之后,c组又把我戴罪立功的机会抢走了。
    现在李sir只要逮着我,不把我训的狗血淋头,是绝对不肯放我走的!
    哎别说了,赶紧走吧,李sir一会该出来了。”
    从李文斌的办公室出门,左拐又右拐两个通道,便是o记c组的办公区域。
    c组的组员此刻正掐着指头等待下班时间的到来,一个个聊天吹水,消磨着洋工。
    在看到尤佳镇出现在办公区域之后,所有人全部如同条件反射似的,开始噤若寒蝉,做出一副严谨姿态。
    只有芽子,趴在自己办公桌上,左手拿一块掌心大的圆镜,右手拿着一支粉色唇膏,在给自己补着素妆。
    尤佳镇抱着资料,并未直接返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走到芽子身边。
    俯下身子,低声说道。
    “芽子,先别忙了,现在还没到点下班,来我办公室一趟。”
    芽子老大不情愿的收起手中的唇红,一翻白眼,便跟着尤佳镇往办公室内走去。
    哐当——
    尤佳镇把一堆资料往桌上一丢,随后拉条椅子示意芽子坐下。
    同时开口对芽子说道:“卡点下班化妆,是个女人都知道你拍拖了!
    你能不能收敛一点,至少不要太过张扬!
    是不是准备下班之后,过海去找苏汉泽?”
    “madam,这干你什么事情吗?”
    “当然不干我的事,不过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你在钵兰街,是不是经常找不到苏汉泽了?”
    尤佳镇拿起杯子在饮水机下接了杯热水,随后从书架上拿出一袋速溶咖啡,倒入了水杯中。
    看样子今天晚上,她还是准备把加班进行到底。
    很显然,尤佳镇的话,已经把芽子的情绪挑拨了起来。
    “尤佳镇!你去找过苏汉泽了?
    我说这几天他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你和他说过什么了?!”
    尤佳镇坐在椅子上,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凝神看着芽子。
    绕开话题答道:“芽子,苏汉泽是个聪明人。
    我很欣赏他能做出一个对你对他,对大家都好的明智决定!”
    “去他妈的明智决定!我现在就去找他,现在什么年代了,不要把梁山伯与罗密欧那一套搞到我身上来!
    你尤佳镇还没有这个资格!”
    芽子说着已经解下了自己的证件,重重拍在尤佳镇的面前。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她居然把东西方两个凄惨爱情故事主人公的名字混淆到了一起。
    “如果你不爽我,马上可以停我的职!”
    咚——
    一声重重地摔门声,足以引起c组办公区域所有人翘首以盼。
    他们只看到气呼呼的芽子,从走廊一闪而过,径直往电梯那边赶去。
    一直坐在位置上的张凯,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
    发现距离下班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不到。
    没奈何,他只得眼睁睁看着芽子离去,而后快步往尤佳镇的办公室那边走去。
    芽子和尤佳镇又闹出了什么不愉快,他现在很想搞个明白!
    “madam,方便进来吗?”
    张凯在外头轻扣房门,得到尤佳镇的应允之后,他才小心翼翼推开房门,探进个脑袋。
    发现尤佳镇正心平气和坐在椅子上整理资料之后,才松了口气。
    “刚才发生什么了?怎么感觉最近你和芽子吵架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张凯,你还真是个木头脑袋!”
    尤佳镇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不禁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张凯。
    随后敲打道:“芽子都快被钵兰街的那个飞仔撬走了!你还在问我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自己不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芽子宁愿选择一个古惑仔,都不愿意选择你!”
    张凯瞬间慌了神。
    “不是!你之前不是说芽子在逢场作戏吗?”
    “那是为了安慰你!你个痴线!”
    看得出来,尤佳镇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毕竟她这人一向自诩情绪稳定,很少开口飚脏话的。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张凯,只得再次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尤佳镇。
    “佳姐,怎么办?
    我有想过,如果往后的日子没有芽子,我感觉活下去都没有意思了。
    我真的很喜欢她,你一定要帮我!”
    尤佳镇白了张凯一眼,显然是对张凯说出这种没志气的话感到非常不满。“张凯,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没有芽子你就活不下去了?那之前你不认识芽子的时候,不一样活得挺好吗?”
    “那不一样的佳姐!”
    张凯此刻心乱如麻,忽然鬼使神差的说出一句话。
    “佳姐,要不我想想办法,把苏汉泽这个扑街彻底搞烂搞臭!
    甚至让他彻底消失!这样芽子就不会和他纠缠不休了!”
    “住口!”
    尤佳镇略带愠怒的语调,把张凯吓了一跳。
    紧接着,他便看到尤佳镇用一种训诫晚辈的口吻对自己交代道。
    “张凯,你要时刻记住,自己是一个前途无量的警察!
    不要因为儿女情长,让自己的前途背上不可磨灭的污点!”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嘛!”
    “我会帮你的,近段时间你申请调休,先把心情调剂好了再说。
    另外,过段时间有什么合适的案子,我会安排你和芽子一起去办,多替你创造和芽子单独接触的机会。
    你现在这个样子很窝囊知不知道?别说是芽子,我都看不起你!”
    尤佳镇的话语字字诛心,张凯猛地一个激灵,伸出双手狠狠地搓了搓脸,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最后他认可了尤佳镇的话,连着点头应允道。
    “我一定调整状态,让芽子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
    佳姐,拜托你了!”
    好不容易哄走了张凯,尤佳镇把那杯已经冷透了的咖啡喝完,随后挽了挽斜披的短发,跟着也往办公室外边走去。
    今天她破天荒的没有选择加班。
    此时c组的办公区域,已经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尤佳镇在关闭办公区域的灯之后,从包里拿出手提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盯得怎么样了?”
    “放心佳姐,丧泽还算实诚。
    芽子这次到钵兰街,还是没有见到他!”
    嘟——
    得到满意的答复,尤佳镇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黑暗中,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在回到浅水湾的联排别墅之后,尤佳镇把车泊好,径直便上了二楼的浴室。
    随着二十多分钟的盥洗,尤佳镇披着一袭洁白的浴袍,从浴室走了出来。
    她光着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面,步履急促地朝二楼最里边的一间紧锁的房子走去。
    门锁是类似于保险柜的转动密码锁。
    这间屋子,以前是尤佳镇特地用来存放一些带回家过目的重要资料的。
    在打开门之后,她一手拉着浴袍,一手摸索向墙边,摁亮了屋内的顶灯。
    咔——
    随着开光响起,光线瞬间洒满了这间还算宽敞的屋子。
    尤佳镇拉住浴袍的左手松开,顺手把门关上。
    浴袍顺着她的肩膀开始从身上滑落。
    洁白匀称的胴体,在光线柔和的照射下,显得如同牛乳般动人。
    由于之前在警校,便是尖子生出身,她的皮肤依旧紧致,周身上下看不到一丝的赘肉。
    此刻的尤佳镇,宛若卸下了自己的全部伪装,她状若痴呆,开始一步一步,朝着面前的墙壁走去。
    随着她的视线缓缓上移,一副足有三尺见方的巨幅照片,便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照片上的男人,身穿黑色西装,手握一杯加冰的威士忌,留着半长头发,剑眉星目,眉宇间带着一丝桀骜,眼神中却带有一种温暖的笑意。
    如果苏汉泽看到这张照片,马上就会想起来,这是他一个星期前,在自己酒吧给大头等人训话时的照片。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尤佳镇的屋子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尤佳镇的目光开始变得虔诚,她竟然朝着这张照片,毕恭毕敬的跪拜了下去。
    ——如同朝圣者一般,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态趴了下去。
    冰冷的地面刺激着她每一寸滚烫的肌肤,直到匍匐良久之后,尤佳镇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把扑向挂在墙上的这张照片上面。
    照片悬挂的位置,刚好够尤佳镇触碰到其胸口。
    尤佳镇把脸贴在照片的胸口位置,双手开始忍不住抚摸冰冷的相框,睫毛乱颤,嘴里发出如同梦呓般的呼唤。
    “求求你,求求你!
    再骂我一次贱人好不好……”
    林怀乐自从在九龙城外头被生番的人爆了头,被守在现场的差人带着后,本着死不招皇气的原则,他一度矢口否认这起袭击事件和社团恩怨有关。
    于是o记的差人只得守在医院,简单录完口供,把林怀乐放了回去。
    翌日晌午,林怀乐便如同一个没事人一般,出现在自己的装修公司里头,照常上班。
    他是一个非常懂得低调的人。
    在佐敦一代,已经是一个出来混了十多年的老揸fit人了。
    但是自己周边屋邨的街坊,没有一个人知道平素里与邻恭谦的林怀乐,其实是一个五万会员社团的龙头竞选人之一。
    装修公司总经理,便是林怀乐掩人耳目的身份。
    他爱惜这个身份,就连头上被打烂的创口被人问起,也只是说在装修的时候,不小心被墙上掉落的瓷砖砸到的。
    铃铃铃铃——
    在林怀乐刚吃完午饭,准备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小憩一下的时候,摆在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喂?哪位?”
    “阿乐,我现在在你公司楼下,派个人接我上来。”
    电话里头是肥邓的声音,林怀乐眼神一亮,当即把电话的听筒贴紧耳朵。
    诚惶诚恐道:“邓伯,怎么要来不提前打声招呼?
    你到楼下了?等着,我马上下来接你!”
    说罢林怀乐轻手轻脚把电话挂断,扯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便快步往楼下跑去。
    不多时,林怀乐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肥邓,再度步入了自己这间办公室。
    “邓伯,饮茶吗?”
    招呼肥邓坐下,林怀乐一边替肥邓拉扯着起了褶皱的衣服,一边体贴的问道。
    这副姿态,简直比肥邓的亲儿子还要孝顺。
    肥邓摆了摆手,把手中的拐杖靠在自己身上。
    道:“阿乐,头上的伤不碍事吧?”
    “不碍事,小小一点皮外伤而已。”
    “小小一点皮外伤,要在医院缝五针?
    你不用遮丑,昨天你是代和联胜过去问话的。
    他们打你,就相当于打和联胜的脸!”
    肥邓情绪激动,拄着拐杖叩击着地面,直发出‘笃笃笃’的响声。
    得到肥邓的态度,林怀乐显然也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他挨着肥邓在沙发上坐下,低着脑袋,做出副识大体的语气。
    道:“邓伯,其实我也知道,现在外边风言风语。
    尤其是大d的人,放话我昨天在九龙城被人打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像我这种人,没资格接管和联胜的龙头棍!
    但是我清楚一件事情,个人的荣辱,和社团的利益比起来不值一提。
    只要我挨的这顿打,能给和联胜带来实打实的好处,脑袋缝几针又算得了什么?!”
    林怀乐是懂得说话的。
    他一方面,道全了自己的委屈,暗示肥邓,自己被人打了不肯吱声,是为了社团的利益。
    具体为了社团哪些利益,这话就不能由自己说出来了。
    生番的人在九龙城那边打的人,可以只是一个和联胜的分区揸fit人。
    也可以是马上在和联胜,执掌龙头棍的话事人!
    用那种身份去挨打,决定接下来自己头上缝的这五针,能给和联胜带来多少好处!
    果然,肥邓当即接过了他的话茬。
    “阿乐,你有心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知轻重,顾大体。
    和联胜这届话事人,一定由你来做!”
    “全凭邓伯照顾,让我有机会为社团出力!”
    面对肥邓的夸奖,林怀乐自然要表现出谦虚的姿态,其实心中已经忍不住暗喜。
    在和联胜能混出头的,需要明白一件事情。
    那就是肥邓是和联胜当之无愧的太上皇!
    话事人每两年都在换,只有肥邓,才是这个港岛数一数二大社团,真正意义上的无冕之王!
    有他支持,大d生意做得再大,手下人丁再兴旺,最后也不可能争得过自己。
    肥邓表完态,两手拄在拐头上,忽然语重心长对林怀乐说道。
    “阿乐,今年大d的势头很旺。
    我和你交个底,单凭我出面帮你站台,我怕镇不住那群被收买的老家伙。
    现在好了,有你被打破脑袋这个动机,我可以名正言顺出面去和洪兴的蒋天生讲数。
    只要拿到尖沙咀的地盘,大d就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邓伯,上次你在湾仔约丧泽出面讲数,这个扑街就不卖你面子。
    我怕……”
    “这是规矩,哪怕真的要打,也得让我和蒋天生谈妥再说。
    你一会抓紧时间,在这边找一个安静,高雅一点的场子。
    我约了洪兴的蒋先生下午过来和你面谈!”
    “邓伯,让我去谈?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马上也是一个社团的话事人了!
    按辈分大小,我们和联胜比洪兴的开山时间更久,门下会员更多!
    当年我在和联胜坐庄的时候,蒋天生的老爸蒋震,还在三角码头刚站稳脚跟!”
    肥邓一番排资论辈,算是给林怀乐吃下一颗定心丸。
    林怀乐现在愈发觉得,这个话事人的位置,自己说什么也要争到手里才行!
    这种权力带来身份阶级的变化,简直是一种妙不可言的滋味……
    下午四点,受到肥邓邀约的蒋天生,如约赶到了佐敦这边的一家茶楼。
    显然林怀乐选择讲数的地点,还是优先考虑了肥邓的喜好。
    为了展示诚意,蒋天生安排马仔把车泊在门口之后,甚至都没有带贴身保镖入场。
    便在和联胜细佬的引路下,往肥邓和林怀乐所在的茶包走去。
    四方四正,古香古色的茶包内,一张小巧精致的紫檀木茶桌首位处,林怀乐已经在此恭候多时。
    肥邓则是在林怀乐的左侧作陪,且面向林怀乐的对面放着一张椅子,显然是给蒋天生准备的。
    “邓伯,乐哥,蒋先生来了!”
    随着一个马仔进门通报,林怀乐赶紧正襟危坐。
    这是他在肥邓的支持下,第一次摆话事人的谱,去和一家社团的老顶进行对等对话。
    由不得他不为之紧张。
    “阿叔,好久不见,你越来越精神了!”
    蒋天生很快进门,但他进门之后,只是朝着邓威抱拳作揖问了声好。
    主位上的林怀乐,自然而然被他无视了。
    肥邓笑着朝蒋天生点了点头,开口道。
    “我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难得蒋先生还肯赏脸,出来饮我杯茶!
    腿脚不方便,没有出门迎接还请蒋先生见谅,快请坐!”
    “阿叔客气了,当年您老人家在港九纵横的时候,我老豆就告诉过我,他说威哥是和联胜五十年难得一遇的猛人。
    现在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别人对您老人家的称呼,也从威哥变成了邓伯。
    但凡您发句话,我们这些做后生晚辈的,哪个敢不给面子?”
    “蒋先生抬举我了,其实到我这把年纪,不应该总和一些后生仔去争长短。
    早该卸下担子,好好去享享清福。
    不过年轻人难免气盛,我们这些老家伙呢,经验就丰富一些,替他们把着关,也可以防止他们走错路。
    蒋先生,我或许该和你介绍一下。”
    肥邓一番谈吐,算是把话题转到了主题上来。
    他指着一旁的林怀乐,对蒋天生介绍道。
    “这位是阿乐,我们和联胜佐敦区的揸fit人。
    如果没有意外,一个月后和联胜大选,这届话事人就是他了!”
    肥邓替自己把台子摆了出来,林怀乐自然明白眼下该怎么去做。
    当即起身伸出右手,对蒋天生莞尔一笑。
    “蒋先生,如果这届侥幸坐庄,还望洪兴的兄弟多多关照。
    两家社团兄恭弟谦,不要起了什么摩擦。”
    “你好你好!”
    直到此刻,蒋天生才用正眼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林怀乐。
    出于礼貌,两人象征性的握了下手,等林怀乐坐下去之后,蒋天生的脸色也转为正色,收起了和煦的笑容。
    “阿叔,我想大家还是直奔主题吧。
    乐少和我们洪兴起过什么摩擦,我也是略知一二的。
    在这里呢,我代替洪兴那些个冒失的衰仔,郑重向乐少陪个不是。
    有什么误工费汤药费,一并算在我的账上好了。”
    肥邓眼皮耷拉了下来:“蒋先生的这个解决方案,是不是有些欠妥当了?
    我们和联胜未来话事人的头被打破了,打人的连杯茶都不要上门奉的吗?”
    “阿叔,我亲自上门道歉赔罪,还不如一个矮骡子上门奉茶好使吗?”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室内的三人,在社团中都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不存在发生那种一言不合,就脸红脖子粗,大打出手的场面。
    但也许因为几人讲数过程中发生一点点的不愉快,就会引起一场载入亚洲周刊的社团大火拼!
    肥邓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林怀乐。
    开口道:“阿乐,你马上是要接龙头棍,带着和联胜几万兄弟开工的人了。
    这次被洪兴的飞仔打破脑袋的也是你,蒋先生刚才的提议,你赞成不赞成,还请你出来表个态!”
    这本就是一出双簧,林怀乐这个时候要是敢点头说同意蒋天生的提议,只怕肥邓今晚回去就要宣布,这届选话事人他改撑大d!
    于是林怀乐故作平稳,却又极度谨慎小心地答道。
    “蒋先生,恕我直言,你的解决方案,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在理清楚我的脑袋被打破这件事情之前,我倒还有一件事情想向蒋先生询问清楚。
    你们钵兰街堂口的丧泽,是我们和联胜登记在册的四九仔。
    我不明白,一个和联胜登记在册的会员,为什么会得到蒋先生你的许可,在洪兴平地一声雷,扎职红棍大底?”
    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被林怀乐翻出来,蒋天生当即就明白今天这个茶,也没有饮下去的必要了。
    不过还好,他这次过来,本就没打算能和邓威他们谈出个什么结果出来。
    当下蒋天生浅笑一声,开口答道。
    “乐少,这种事情你该去钵兰街问十三妹,或者去问丧泽本人。
    你也知道,我们洪兴实行的是十二分区制,每个月各个堂口只要把该交的数交上来,他们做些什么我是一概不想过问的。”
    “蒋先生,那照您的意思,不管以后和联胜和钵兰街那边发生什么摩擦,你都不管喽?”
    “话也不能这么说。”
    蒋天生一脸云淡风轻,伸手便从兜里摸出一支雪茄。
    随后看向一旁的肥邓,笑呵呵地凑过身子问道:“阿叔,不介意我抽支雪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