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灾星

    恶臭的吐息靠近胸口,江染淒凉一笑。
    傅聿烆,我可能不能成为你的新娘了......
    “餵。”
    一道淡漠的声音从天板传来,眾人嚇了一跳,“臥槽”一声,纷纷抬头。
    江染也瞬间睁开了眼,看见了熟悉的灰眸。
    “妈的隋厌!你怎么在这?”老孙啐了口唾沫,骂道。
    男人明显不愿意多话,灰瞳扫了眼在场眾人,在江染身上顿了两秒,眉间微顰。
    他从房樑上跳下来,向前走了一步。
    眾人似乎都畏惧他,在看见他动作后纷纷站起身来,摸出隨身携带的匕首。
    “我们没收保护费!”
    老孙低骂一声,但显然不想和他正面撞上,解释道。
    那个叫隋厌的男人依旧不接话,只是右腿慢慢后撤,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草泥马!上!”
    没了男人的禁錮,江染瞬间从地板上弹跳而起。
    顾不得心情的大起大落和羞愤欲死,她慌乱系上纽扣。
    手抖得却不成样子,系了好多次,也才扣进去一颗。
    她简单遮好自己后就想要带著父亲跑,但等抬眸看去时,眼前哪里还有人!
    她四处探看著,最终在二十米高的高台上看见了父亲,和他身后的小伙子。
    刚才摆弄摄影机,没有加入进来的小伙子。
    现在的局势是一群有匕首的男人们都被隋厌打趴到了地上,看他样子,意犹未尽。
    不见血是停不了的。
    “住手!”小伙子喊道。
    “再不住手我就把这老头推下去!”
    江染朝前跑去:“不——”
    “別再靠近这边,你去喊隋厌停手!”
    “隋厌?可我不认识他啊!”
    “老子管你认不认识,你给我把他抱住都行,让他住手!”
    “好好好,你別动,我去说,我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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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染无措极了,且不说隋厌是因为什么原因来砸场子的,就算她说了,他不一定听她的啊!
    他们又不认识!
    如此想著,江染朝隋厌喊出的声音又柔又弱,带著哽咽的鼻音,和楚楚可怜的示弱。
    “隋、隋厌,你能不能不要打了......”
    她是本能怕他的,字里行间都带著细微的颤抖。
    可真如她所想,男人根本不听她的,下手依旧刀刀见血。
    很快地上的人连哀嚎都嚎不出来。
    小伙子被激怒了,大吼一声便要把江国安推下来——
    “不——”
    江染飞奔著去接,但她跑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也只能清晰地看著她和父亲之间长远的距离。
    老人笨重的身影直愣愣往下坠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悄无声息的,轻飘飘像一根羽毛,沉重的又像巨石。
    江染那刻心臟闪过沉重的杀意,但当她眸子逐渐嗜血时,一道白色身影从高台底部闪出来,朝老人扑去。
    “噗——”肉体坠地的声音不重,但男人吐血的声音却穿透江染耳膜。
    她愣在原地,看著瞬间晕倒过去的人,没了反应。
    “陆、陆绥洲......”
    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如梦似幻,好像有一层膜隔在江染脑中。
    她记不清楚跑到一滩血跡旁边、胡言乱语说了什么。
    也记不清是如何被带离。
    更记不清探不出鼻息的陆绥洲是怎么进了手术室。
    她只知道,她一个人守在手术室外,等了九个小时。
    护士著急忙慌跑出来,她以为终於有结果了,快速衝上去,却被护士无视,她飞奔著大喊道:
    “血袋不够了怎么办?”
    江染又坐回座位,看著持续亮起的“手术中”,眼睛一眨不眨。
    到半夜五点,睏倦后的头脑亢奋起来。
    她突然在好久之前的记忆中想起,陆绥洲对她最开始的报復——
    “我恨你父亲,恨不得他去死。”
    “那你为什么要救他呢......”
    江染收到南苑里护工发来的消息,看著老人沉稳的睡顏,嘴角扯了扯。
    “很抱歉......”
    这是医生出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耳鸣声轰然响起,吵得她要发疯,但她面上依旧平静。
    “只能看他本人的求生意志。”
    医生说完,同情地看一眼她惨白如纸的脸色,嘆口气,走了。
    江染后知后觉道谢,又坐回手术室外的板凳上。
    直到护士大叫她名字,她才想起来,他手术已经结束,转到icu去了。
    她又去办手续、缴费,直到太阳西沉,才发觉。
    哦,又过去了一天。
    她看著透明玻璃里,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的陆绥洲。
    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情,有害怕、恐惧、担忧,但更多的,是负疚。
    她......好像欠了他一条命。
    她背负了一条人命,一条鲜活的生命。
    甚至可能找不到机会偿还。
    一直隱藏在心臟某个角落的空洞,平时被掩盖得很好,无人察觉,只留她一人一脚踩空,陷入空洞,反覆折磨。
    但如今,那个空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可怖。
    她现在无比相信,她真的,是个灾星誒。
    她欠了好多好多人,给別人带来了很多很多不好的事。
    难怪从有记忆以来,那个阴暗沉闷的地下室里,姜家家主一手拿著皮鞭,一边喊著她“灾星!杂种!”。
    手机再次响起来,江染看著屏幕上“傅聿烆”的名字,点击接听。
    “宝贝儿,想我没?”男人磁沉的嗓音响起。
    “想了。”
    傅聿烆受用的挑了挑眉梢:“你们回到南苑了?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
    “看我今天在皇室展览馆看到了什么——”他拿过来一副精妙绝伦的刺绣,“喜欢吗?”
    “喜欢。”
    “就知道你会喜欢,等著,等我回去带给你。”
    “嗯。”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他终於忍不住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