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染,混得够差啊

    “绥洲~”
    思绪抽离,江染抬眸看向松松垮垮穿著男士衬衫、站在自己面前、一脸耀武扬威的女人。
    “不要跟她废话,她现在破產了,肯定想要赖上你,你可別被蛊惑。”
    说著,女人汗湿的手似有若无的在男人紧实的胸膛上画著圈。
    动作间,衬衣宽鬆的领口顺势下滑,不经意间露出锁骨上斑驳的痕跡。
    江染移开目光,明了陆绥洲不会帮忙:“打扰了。”
    她挺直脊背,转身就走。
    却在才迈出步子时被斜后方伸出的脚绊得趔趄。
    她这一个月本就没沾油水,营养不良,脚步自然虚浮,只被轻轻一绊,便软绵绵地跪倒在冰凉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砰——”
    额角撞在画框上,瞬间出了血。
    “嘶......”她捂住额头,却止不住从指缝间淌出的血液。
    陆绥洲眸光深了深,略带不解地看向自己下意识伸出的手。
    悄无声息收回,又是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態。
    江染在摇摇晃晃离开的时候,还听见他道:“管家,换一幅画,这副脏了。”
    呵,陆绥洲......
    这就是她喜欢了一整个青春期,在毕业后迫不及待想要订婚的人......
    可笑。
    等那抹细伶伶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后,陆绥洲才转头看向身边人,斯文的笑容透著股阴森悚然的意味。
    “收起你的小聪明。”
    “我只是钱雇你演了场戏,可別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伸手按在她的锁骨上,被自己用手揪出来的红痕还残留痛感,他却毫不怜惜:
    “她只欠我,不欠你的,別再被我看到你伤到她半根头髮。”
    女人哆哆嗦嗦跑走,陆绥洲垂眸看著老老实实呆在四角裤中的玩意儿,冷冷一笑:
    “即使做戏到这种程度,还是对除她以外的女人硬不起来吗......”
    江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別墅的,只知道这一路上接收到了不少目光,有善意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指指点点的。
    他们曾经都是江家的佣人,陆绥洲在得到江家別墅的產权后,人也不换,直接住了进来。
    就连她的房间,都还维持著原样,书桌上摆著他送的小摆件,地毯是他见她喜欢光脚踩在地板上特意去买的。
    他和其他女人顛鸞倒凤的床单还是她最喜欢的粉红云朵。
    “大小姐,”老管家终是忍不住站了出来,“您......您这段日子,还好吗?”
    江染觉得她的眼泪已经在这一个月里流干了,甚至刚才在面对陆绥洲、心臟撕心裂肺地疼痛,却也只是短暂地掉了几颗泪珠。
    然而现在面对老管家的关心,她却莫名又觉得眼眶发烫,红肿的眼皮裹不住眼泪,竟又淌了出来。
    “我......”
    她想要说“没事”,她想要轻鬆地笑出来,安慰在江家待了大半辈子、已熬到头髮白的老人。
    “哎,”管家嘆了口气,从外套內兜里摸出一把红色纸幣:
    “本来打算等休假了去看看老爷,给他买点补品,但既然大小姐今天来了,就帮我把这些钱带给老爷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老爷也老了,不能为大小姐遮风挡雨了,大小姐得快快长大啊。”
    “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
    “刘叔,我本来就是大人了。”江染用双手抹掉眼泪。
    “哈哈哈,我也老啦,记性不好,还以为大小姐是那个摔倒了必须要吃的小孩啊......”
    管家怜爱地看著她额角:“我帮你包扎下,大小姐。”
    江染双手攥著管家给的五千块钱,坐在別墅边,打算等脚跟处的伤口略微癒合后再往回走。
    不料天不遂人愿,很快暗沉的天空开始飘落雨点。
    “真倒霉......”额角上的纱布被雨淋湿,雨水渗入伤口,带来不適感。
    雨越下越大,她一脚深、一脚浅地拖著步子走到树下避雨。
    才选好遮蔽处,便听见雷声和闪电轰然而至。
    她只得又走出来。
    背后的別墅灯火通明,闪烁著温馨的暖黄光亮,而她像是被无形的屏障给隔断,站在荒凉的公路上,看著路面被雨染成深色。
    “滴滴——”喇叭声隨著白晃晃的车灯逼近。
    江染朝后退了退,把道路让出来。
    但车却並没有掠过她飞驰而去,反而停了下来。
    “嘖,江染。”她听见熟悉的嗓音。
    “混得够差啊。”语气恶劣。
    她愣了愣,眨落沾在睫毛上的雨水,顺著车窗看进去——
    男人身穿丝绸衬衣,领口纽扣松懒地解开了三颗,露出凹陷的锁骨和若隱若现的胸肌。
    包裹在西装裤下的长腿桀驁地翘起二郎腿,鋥亮的皮鞋发射出闪电刺眼的白光。
    江染目光上移,猝不及防和男人深邃的眼神对上。
    向后梳去的墨发將他优越的眉骨展露彻底,深陷的眼窝刻上欧式双眼皮,让人即使被他轻轻一瞥,也会有种被深情凝视的错觉。
    偏偏他整个人又散发著疏离淡漠、极具压迫的气场,两相结合,江染只支撑不到两秒,便躲开了他锋锐的目光。
    傅聿烆却坦荡地打量著她,目光轻瞥过她被泥水浸湿的布鞋,最后落到又渗出血来的纱布上。
    再开口时,语气里带著不容置喙的威严:“上车。”
    江染一点都不想上他的车,或者说,她一点都不想再和他扯上关係。
    男人像是看出她的抗拒,冷呵一声:
    “忘了提醒你,这周围一片的別墅都被我买下了,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只会有我这一辆车出入。”
    他轻描淡写地收回视线,垂眸转动著拇指上的扳指:“想发烧的话,隨意。”
    说著,便要关上车窗。
    “......等等。”
    人在马路上,不得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