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傅临渊仰靠著,下頜扬起,便显得那性感的喉结分外突出。路灯从车窗打进来,刻画出深浅不一的明暗光线,他的侧顏像是幅浓淡得宜的水墨画,禁慾又性感。
    车子缓缓启动,夜风吹入,那股酒香味更浓了。
    傅临渊蹙了蹙眉头,不由得抬手按了按额角,缓解那股撕扯的痛意。
    忽然,一双手贴上了他的额头,傅临渊直接打开了那双手,发出了“啪”的一声的脆响。
    短暂的怔愣后,傅临渊垂眸,见沈愉右手手背通红一片。
    视线上移,和她漂亮的杏眼四目相对。
    沈愉不解、迷惑又带了几分委屈地看著他,说话的声音暗哑低落:“傅总,我就是看您不太舒服,想帮帮您而已。”
    她的声音不似往常那般清亮,沙哑中多了几分轻软,倒是……没昨天那么难听了。
    傅临渊轻轻舒了一口气:“继续。”
    沈愉挪动了一下,靠得离傅临渊更近,半直起身子帮他揉按。
    她的力道控制得很好,不轻不重,温和適宜。沈愉一边帮他揉按,一边观察著他的神情,见他紧蹙的眉峰渐渐舒展开来,心里不禁也鬆了口气。
    她清了清嗓子,情真意切地道:“傅总这么晚了还特意来接我,实在是我天大的荣幸。”
    傅临渊眼皮不抬,只淡漠地吐出四个字:“路过而已。”
    “那只能证明我和傅总缘分太深!京城这么大,这个警局距离水月湾又那么远,您恰好在今晚路过这里,这就是上天註定的缘分啊!”
    她的声音太过欣喜,带著十足的感染力,仿佛恨不得將她现在的喜悦心情传递到方圆百里。傅临渊像是被她影响到了,总算懒懒散散地掀开眼皮,还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他这一笑,云消雨霽,破云见日,好看得让沈愉心如擂鼓。
    见自己的“缘分论”没有被反驳,沈愉更进一步,小声问道:“傅总,今天管理层大会上我的表现,还行吗?”
    傅临渊想到刚才的家宴上,傅时予被傅家老头子的拐杖抽得快没人形了,不由心情颇好,於是点了点头:“尚可。”
    “那您是不是可以帮忙將我妈妈救出来了?”沈愉立刻追问。
    当初说好的,她帮他收拾傅时予,他帮她把妈妈救出来。
    谁知傅临渊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今天的事情,已经给你奖励了。”
    沈愉笑容一僵:“您是说升职的事情?”
    “嗯。”
    沈愉懵了,她没想到升职和救妈妈竟然只能二选一!不对,连二选一都不算,因为傅临渊根本就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升职怎么能和救妈妈比呢?
    沈愉嘴角抽了抽:“那……傅总,我能不升职吗?我把这个机会还回去,您帮我救我妈妈行吗?”
    “不行。”傅临渊的声音带著种不近人情的淡漠,“你没有和我討价还价的资格。”
    沈愉:“……”
    她今天心情很好,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办了件让傅临渊满意的事情,她终於有机会可以救妈妈了!所以连她的公寓被人砸了,她都没有太生气。
    结果呢,现实和想像中落差太大,有种辛苦搭建的美梦轰然破碎的感觉。
    傅临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情绪由好到坏的波动,也清楚地看见了她那一脸虚偽又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尽数隱去,变得像是霜打的小茄子,他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隱秘的愉悦。
    他胳膊搭在了沈愉后边的椅背上,身体前倾,凑近她。
    “和我做交易,只能是我给什么,你要什么。”傅临渊薄唇贴在她耳边,玩味又恶劣地道,“想拥有和我谈条件的权利,就拿出更多让我欣赏的本事来。”
    他轻缓的呼吸从她耳廓轻轻擦过,如薄云般飘忽,又如烈焰般炙热,从耳上细小的神经传递全身,她忍不住为之战慄。
    鼻端是清冽的雪松味道,交织著让人迷醉的酒香。他微扬唇角那恶劣的笑、清幽黑眸中不容置喙的强势与霸道,共同交织成一片幽暗凶险的海,给她带来一种漫长的窒息。
    少顷,沈愉从傅临渊带来的压迫感中回过神来。她並没有在他面前失去气势,反而再次笑了起来:“傅总放心,我做的事情,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起码目前为止,不管是银湖会所那场赌,还是面对季睿诚时的选择,亦或是这次针对傅时予的事情,她都没让他失望。
    她刚信誓旦旦地说完,便被傅临渊毫不留情地拆穿:“是么?可是在照顾元帅这件事情上,你可让我失望得很啊。”
    沈愉默了一瞬:“……这是个意外。”
    傅临渊轻嗤一声,宛如下最后通牒一样:“这是最后一次。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亏待元帅,我就……”
    “绝对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沈愉飞快地抬手捂住了傅临渊的嘴,阻止他说出那些可能会对她的人身安全產生巨大的威胁的话,“我发誓,以后就算我一天不吃,我也不可能让元帅再饿著一次!”
    柔嫩的手摁在他唇上,手心温热,还带著一股清怡的柠檬护手霜的味道。
    他缓缓垂眸:“拿开。”
    沈愉“嗖”的一下收回了手,並且將双手背到了身后,整个人都退到了靠近车门那里,仿佛下一秒自己的爪子就要被傅临渊剁掉。
    接下来一段路程没人再说话。沈愉没什么心情,本来以为妈妈可以被救出来了,结果傅临渊根本没给这个机会,她还得再努力。好在现在杨宏富不敢对妈妈怎么样,她还有时间。
    而傅临渊则闔上眼睛,鼻端却还是縈绕著那一丝丝淡淡的柠檬味。
    就像是一缕清淡又弱小的力量,生生撕破这雪松和酒香构建的强大屏障,硬生生地杀到了他面前,在他面前刷出一道挥之不去的存在感。
    他微微侧首,眼睛慵懒地半睁,看著沈愉。
    她微低著头,侧脸线条流畅而柔和,浓密纤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在眼下投下片片光影。鼻樑高、鼻尖翘,显得俏而娇。漂亮,很纯。
    其实她的长相没有任何攻击性,甚至大多数时候看来,都是善良亲和的。尤其和她那双杏眼对视的时候,很容易陷入她营造出来的一切虚假情绪中。
    她的攻击性只有在她主动出击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比如坐在赌桌上的时候,自信又强势。面对季睿诚的时候,沉著又睿智。今日在会议上,更是有种將那些人全都玩弄在鼓掌之中的狡黠。
    像是只单纯无害的漂亮兔子,然而剖开一看,心是黑的。
    很快到了水月湾,沈愉下车后,见傅临渊没有下车的打算,立刻扒住车门,问:“傅总,您不下来吗?”
    副驾驶上的闻滔解释:“沈小姐,傅总不住这里。”
    不不不,这哪儿行啊!她一个人怎么面对那一头狼?
    沈愉沉吟片刻,认真道:“傅总,我这里有一笔价值几十个亿的大项目,您有没有兴趣?”
    傅临渊沉吟片刻,而后慵懒地点了点头:“好啊。”
    他慢悠悠地下了车,庭院內的地灯在他眉心一盪,映出一道摄人心魄的动人光影。
    他抬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垂眸睨著她,薄情寡义地道:“几十个亿,但凡少一个子,都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