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犬夜(4)

    “乒”一声枪响 ,林鐸越下意识侧身闪避,却被安全带牢牢固定在驾驶位。这个习惯得改,默默记下这件事,林鐸越停下车。远处传来人群尖叫声,接著又是几声枪响,更多人尖叫起来,声音往这边移动。林鐸越犹豫片刻,看见路边几辆警车內衝出几名手持枪械的行动员往尖叫处奔去,这才驾车离去。
    回到书房,林鐸越把手套和甩棍放回原位。既然心中不定,便取出刀油,准备把刀架上放著那十几把刀做一次维护。
    虽然现在属於热武器时代,但哪个男孩小时候没有做过英雄梦。就算逐渐长大后知晓了现实种种无奈,仍是无法拒绝一柄柄削铁如泥代表当代冷兵器材料巔峰的粉末钢匕首。
    刀架上摆放著大大小小折刀、直刀,也有稍长的开山刀和刀刃弯曲的潜水刀。林鐸越取出一把折刀,用专用工具拆开主轴螺丝,小心翼翼取出里面的陶瓷滚珠,一粒粒用麂皮擦拭乾净,再把专用润滑油均匀抹在主轴螺丝上,重新安装好。最后用专用吸尘器將刀柄里面的细小尘埃吸净,再將护刀油小心抹在刀身,费近半小时,这才结束一把折刀的维护。
    男人专注於自己的小玩具,並不知道三个街区外的骚动,逐渐往自己住处蔓延过来。
    安全局局长张坤原本以为今夜派出全部行动员上街巡逻,只是个与危险无关,但有些麻烦的行动。然而这一切在那只动物出现后就变了。
    二十分钟前,负责滨河路一段巡逻的行动员员通报发现无主巨型犬科生物,因为地处人潮涌动的酒吧街,警员为了保护市民安全,主动开枪。结果那巨犬不但未被击毙,反而在十几只猛犬掩护下突破警员封锁线,往市中心居民区而去。
    张局长立刻调集附近街区行动员增援,在外围布置一个包围圈,並授权使用自动武器,要求他们务必把这些猛犬消灭在包围圈內。
    林鐸越停下手中工作,诧异望向窗外,警笛声停在隔壁小区门前,这是又发现了猛犬?
    正想著,就听见地下室传来一声闷响。什么玩意儿碰倒了我的架子鼓?!林鐸越拿起开山刀走到门前,担心血溅在琴房內清理不便,又转身放回刀架,重新在书房门口拎起定製实心纯钢棒球棍。
    打开地下室灯闸总开关,几个房间被照得雪亮。
    琴房內並未因为突然亮起灯光而安静,反而“叮叮咚咚……”一阵乱响,也不知到底倒了多少乐器。
    林鐸越透过门缝,看见一只大如牛犊的黑狗和一只橘猫。面对体型远超自己的巨型猛犬,橘猫没有丝毫畏惧,在琴房各种乐器上灵活跳动,不时跃过黑狗头顶临空一抓,留下几道渗血伤口。黑狗则同推土机一般把橘猫踩过的所有乐器全都撞倒,像有一群小朋友拿著乐器胡乱敲击,听得林鐸越直皱眉。
    林鐸越推开琴房门,两只动物同时转头看了他一眼,黑狗眼中人性化地流露出几分不屑,橘猫眼神中则闪过一抹凶厉。林鐸越相信自己没有看错,显然这两只傢伙智商都不低。
    黑狗放弃追逐橘猫,突然转身扑来。林鐸越脚下丝毫不动,双手举起棒球棍重重砸在它头顶。黑狗眼中嘲弄之色更浓,它没有任何停顿,顶著棒球棍把男人扑倒,张开大口对著喉咙咬去。
    林鐸越懵了一下,这狗头这么硬吗?!他摔倒后立刻横过球棍架在狗嘴中,黑狗“咔嚓”一口將球棍咬成三节,扭头吐出嘴里一节,正好砸中小提琴,发出一声清脆琴音。
    身陷绝境,林鐸越反而战意汹涌,隨手扔掉手里断棍,一把掐住黑狗脖子將它掀翻,从背后用一个奇怪姿势將它锁住:小臂勒住黑狗脖颈,双腿交叉夹住狗腰,全身发力,如一具人形钢架慢慢收紧。
    黑狗四肢不停抓挠,林鐸越小臂、双腿被划得皮开肉绽,鲜血顺著伤口涌出,剧痛袭来。他非但没有收手后撤,反而怒喝一声,体內骨骼发出咯吱声,与黑狗赌命!
    橘猫蹲坐二胡顶端,舔著前爪,目光炯炯等待时机。一人一狗陷入生死对峙,小臂血液从一道道伤口流出,顺著肘尖渗入地毯,黑狗的挣扎好似也在慢慢减弱。黑狗终於停止了挣扎,林鐸越感觉自己浑身力气被全部抽离,他咬著牙继续勒了一会儿,確定黑狗没有任何反应,这才鬆开双手大口喘气。
    “喵呜”,橘猫突然大叫一声,林鐸越下意识抬头看去,只感觉一道巨大黄影掠过,將正张口咬来的黑狗撞开。橘猫已经变大了,体型比起之前至少大了五倍,接近黑狗一半大。橘猫撞开黑狗后没有任何停留,身体不合常理地从地上斜跳至黑狗身后,一抓掏开后膛。黑狗哀嚎转身咬去,橘猫迅速跃起,落在黑狗头上,伸出锋利猫爪,插进它眼窝,再以爪子为圆心,身体划出一个半圆,从黑狗头顶落下,借力用后爪將它脖颈撕开一个大洞。鲜血喷涌,黑狗口中“咯咯”几声,慢慢软倒。橘猫似乎使用了超出自己能力的力量,身型缩回小,鼻孔中冒出血沫,一头栽倒在黑狗尸体上。
    会变大变小的猫?林鐸越想掐掐自己,看是不是在做梦,只是还没抬手,伤口传来的剧痛就让他倒吸一口气,隨即注意到地上黑狗头顶浮起一道淡淡白雾,往橘猫身体飘去。
    白雾似乎感应到林鐸越存在,在距离橘猫一寸处停下,转而飞向男人融进身体。犹如从灵魂深处蔓延而出的舒爽侵上心头,一种全身酥软的快感持续刺激神经,林鐸越伸手按住双膝发出一声长长嘆息。足足十几秒,他才清醒过来,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口,惊讶发现流血已经止住,伤口也肉眼可见地慢慢蠕动,几处细小伤口已经恢復如初,连疤痕都没有留下。难道是因为这团白雾的原因?林鐸越咂咂嘴,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么多,他掏出手机给黑狗拍了几张照,顺便也为橘猫拍了几张,然后收起手机,把橘猫抱起,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