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聂经业的日记

    第124章 聂经业的日记
    “我错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完美的艺术!”
    林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一愣。
    重新回头看了一下前面的內容。
    日记的主人,明明前面还用了大段的文字,表示自己对完美艺术的不屑。
    怎么仅仅过了一页,態度就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
    究竟是什么样的艺术?
    能產生这么可怕的效果?
    林笑赶紧往后看去。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
    日记的后面几页。
    居然出现了严重的缺失。
    锯齿状的撕裂痕跡,一连持续了数页。
    林笑根本无法得知,何为真正完美的艺术。
    於是他只能硬著头皮,跳过这几段。
    继续往后面看去。
    可往后面一看。
    这日记的后半段,不论是风格还是字跡,都发生了极大地变化。
    看上去,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书写的一样。
    “20xx年,九月二十七日,我快疯了:··
    开头的第一句话,就让林笑眉头一跳。
    “自从那天之后,我受他的邀请,又去了几次,可我的震惊之感,丝毫不减,这才是真正的完美,这才是超越了上帝的艺术!”
    “我再也不想去摄影展了,我每次看到那满墙的垃圾,心中就忍不住涌起满腔怒火!
    ?
    “这都是些什么垃圾?!就是这样的东西,耽误了我的一生,把我困在这平庸的世界!把我变成了一个俗人!我恨不得把它们全烧了!”
    “20xx年,九月三十日,在摄影展里,有一位女士说她很喜欢其中一张照片,说我拍的很好,希望我能开一个价,可我却冷笑了一声,问她,这照片哪里拍的很好?她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当时勃然大怒,一把將那张照片从墙上拽了下来,当著她的面,砸在地上给摔成了碎片,然后大骂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这照片好在哪里?还说你很喜欢?狗屁!你根本就是衝著我知名摄影师的名头来的!那位女士被嚇得,直接尖叫著,踩著高跟鞋从摄影展里跑掉了。”
    “20xx年,十月三日,我一个人偷偷大哭了几次,心底里还是忘不了那位女士,我对不起她,虽然,她只是一个庸俗的凡人,虽然,她是衝著我的名气来的,虽然,她是那么的愚蠢,可面对她的善意,我也不该这么的粗暴,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整个人心底就像是住了个魔鬼一样,让我不断的感到愤怒。”
    “但这愤怒,並不是对那位女士来的,而是对我自己感到生气,为什么我会是一个摄影师?为什么我就无法创造出那样惊人的艺术?我羡慕,我嫉妒,我嫉妒那个愚蠢的女人,为什么她就可以那么的无忧无虑?”
    “一辈子没有跃出过井底的癩蛤,自然觉得井口的那片天空,是世上最美的美景。”
    “可是,上帝啊,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让我跳出去?”
    “20xx年,十月七日,我开始不断地拍摄照片,每天都要拍摄好几百张,然后再待在暗室里,一整天的时间,用来冲洗照片,可是每冲洗一张出来,我的內心就绝望一分,
    永远,我永远也比不上那个男人的一根毫毛!如果说他的艺术,是一座高山,那我的照片,就只是一片砂砾,我哪怕只是在心里把它们放在一块对比,都觉著这是对他的一种羞辱!”
    “20xx年,十月九日,我把我以前的照片,全都扔进焚化炉里烧掉了,我的妻子,居然跳出来制止了我,她说我疯了,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全都烧掉,我狠下心,扇了她一耳光,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能理解我?只有挣脱这些束缚,拋弃这些锁,我才能將我的艺术升华,迈入全新的境界!”
    “20xx年,十月十日,我失败了,我哪怕將束缚全都烧掉了,可我拍出来的,依然是一堆垃圾,因为我发现,哪怕烧掉了再多的照片,可它们依然还在我的心中,我能把现实中的照片全部烧掉,可心里的呢?上帝啊!难道你要我把心都挖出来,你才肯成全我吗???”
    “20xx年,十月十二日,我的朋友听说了我的近况,也过来劝告我,他问我,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完全变得不像自己了?我看到他,並没有像看到我的妻子一样生气,我只是在嫉妒,嫉妒他的愚蠢,嫉妒他那狭窄的眼界,嫉妒他从未跳出井外,看看井外面的天空。”
    “但,也就在这一刻,我突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如果我也带他看一下那完美的艺术,会怎么样?他也是摄影家,恐怕,也会跟我一样,跌入深渊吧?哈哈,当我的脑海中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居然笑了出来,这是我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开心的笑,果然,这个决定是对的!”
    “20xx年,十月十七日,昨天,我徵得他的同意,带著我的朋友,又去了那个工厂一次,在看到那完美艺术的时候,我的朋友当时就被嚇到了,嚇得面无人色,嚇得裤子都快尿了,他说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无法接受。”
    “哼!偽君子,既然害怕,为什么你不跑掉?为什么你看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承认你也被震撼到了,承认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超越上帝?”
    “他需要有人推他一把。”
    “20xx年,十一月十一日,我放弃了,冰冷,扁平的照片,永远也无法超越上帝!想要创造出跟那个人一样优秀的东西,我需要一个全新的我,於是,我又把自己关进了暗室之中::::::”
    “20xx年,十一月十三日,我才进去了暗室之中不到三天,我的妻子就把我强行从里面拽了出来,我都快要气疯了,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能抓到那点火,迎来蜕变,可被这个女人给打断了,我绝望了,我再也无法超越上帝了!”
    “我把这个愚蠢,野蛮,粗暴的女人推倒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的端在她的身上,她疼的满地打滚,惨叫连连,我的心中却涌现了难得的快意,活该!蠢女人!你根本不知道你刚刚毁掉的是什么?你毁掉了一个神!”
    “可这女人野驴一般的嗓门实在是太大了,我们的儿子也听到了,他跑过来把我打倒在地,关切的把那个女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看到这母慈子孝的一幕,我突然,顿悟了。”
    “上帝终於眷顾了我,他也希望我来超越他,所以他在我的脑沟中,將灵感的火再次点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从这里开始,日记主人的笔记开始变得十分潦草,混乱,难以辨认,白纸黑字之间,
    都在散发著日记主人的癲狂。
    “20xx年,十一月十四日,我迫不及待的將我的想法,说给了那个人听,他立马就讚扬了我,说我的想法很棒,说我终於领悟了艺术的真諦,並告诉我,达文西如果没有前半生的坎坷,他不会拥有那么惊人的创造力,贝多芬如果不是失去了听力,那么他永远也不会扼住命运的喉咙,莫扎特如果不是饱受梅毒的折磨,他绝对不可能走上那种高峰!痛苦,才是艺术的根源!但是······我的方案,还是不够完美。”
    “起初我听到他的评价,我是十分兴奋的,可他最后说的那一句话·:·:··这和几个月前,又有什么区別?和那个平庸的我,又有什么区別?”
    “我著急的问他,究竟是哪里不够完美?”
    “他告诉我,单方面的使人痛苦,那只是施虐,唯有与作品產生共鸣,融入创作者的感情,那才是艺术。”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愧是超越了上帝的男人!”
    “但同时,我也更加的兴奋,只要我完成了我的作品,我也能站到他们的高度!”
    “这时,作为將来的同路人,我终於说出了那个,我一直不敢问出来的问题,他的名字是什么。”
    “可是,他似乎看出了,我想要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想法,诡异的笑了一下,他告诉我,以前的名字早已经被他给拋弃了,如果一定要称呼的话,可以叫他一一整容师。”
    “20xx年,十一月十七日,我筹备了足足三天,终於等到了一个最好的机会,在那之前,我算好了一个时间,那就是三个月后。”
    “在三个月后,我朋友就会在那一天前往我的家中,而也在那个时候,我的作品也会达到最完美的时刻,我们一家人的身体將会交融在一起,我们的痛苦会使我们进入更完美的境地!”
    “在那一刻,就由我最好的朋友,完成这作品的最后一笔!”
    “我会推他一把!”
    “由他来继承我领悟出的艺术理念一一痛苦会让人变得更加美丽!”
    “我將会永远的活下去!”
    日记到这里就彻底结束了。
    那最后的一行字,几次戳破了纸张,
    光看力度,就能知道,日记主人已经兴奋的快要疯了。
    而这本日记看到一半时,林笑也明白了。
    日记中的那个“我”,大概率就是聂经业。
    那个倒霉的朋友,才是梁海。
    而日记中几个人的结局,也十分的明朗了。
    “我”疯掉了,杀死了妻儿,与她们一起变成了鬼照片中的厉鬼。
    梁海补上了“我”艺术的最后一笔,把聂经业一家人腐烂成一块的户体,拍成了照片。
    梁海也因此成为了鬼照片,或者说聂经业艺术理念的奴隶。
    “啪!”
    林笑合上了这本令人不適的日记本。
    “梁海这倒霉孩子:·····还真是交友不慎啊。”默默地吐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