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入漠

    第241章 入漠
    “这是我国的乐城公,如今作为正使,带著至尊的使意来此。”
    游怀玉向突厥设阿史那·处罗介绍著身边的银面男子。
    游家人多少有些外交天赋,不仅游娘和高是能言善辩,游娘的侄子游怀玉也因游娘而受到赏识,又学会了突厥语,成为第一批前往突说亲的使臣。
    处罗上下打量,见男子皮肤白皙,舔了舔舌:“他为什么要戴面具?相貌丑陋吗?”
    游怀玉捻頜微笑:“非也,乐城公实在是相貌俊美,怕惊扰了诸位,才特意戴上面具。”
    这么一说,处罗就更有兴趣了。处罗是木桿可汗的族侄,在这片土地只有他不想要的,很少有他得不到的,从中原来的大国人物如此神秘,让他心痒难耐。
    “摘下来。”
    游怀玉微有色,高长恭询问起:“他说什么?”
    处罗的耳朵动了动,这个声音悦耳,相貌就丑不了。
    游怀玉转过来,面色颇冷:“他让您摘面具,有冒犯之意,您且先还没说完,高长恭就將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
    “无所谓,反正见到可汗也要摘的。”
    美貌对高长恭而言是累赘,眼前之人的表情,他自小看了无数遍。
    “这、这!”
    处罗忍不住站起身,仔细端详,他没想到这世间能有人俊俏到这份上,若是一个女人,只怕整个草原都要来爭抢。
    “你也是齐国的设?”
    处罗说著,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摸男子白皙的手,不同於草原女子的粗糙,那一定很柔软。
    高长恭横枪挡在身前,制止他的无礼举动,眼前的男人瞬间出现怒色,但看了看周围,又很快消退下去。
    他所带的精锐说明了他的地位,不是自己可以轻易褻玩的奴僕。
    游怀玉见缝插针,適时地上前重新交涉,好一顿说,才终於让处罗点头。
    “他同意了,今日就带我们去见木桿。”
    游怀玉鬆了口气,深深觉得背拥强国所提供的安全感最是美妙。
    高长恭也没再计较,他奔波了近一个月,深入大漠一千二百里,才到达了都斤山,
    突蕨推翻柔然后,国主土门在漠北建立了突蕨汗国,自號伊利可汗,都斤山是其牙庭所在。
    土门及长子科罗死亡后,其次子燕都继位,成为木桿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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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的民族体系,是由一个最强的氏族统领著弱於它的氏族,这点和中原王朝很像都是皇族统治著天下万民,但在架构上却和中原所不同。
    由於游牧民族的牧聚习性,他们更像是偽装成国家的游牧部落联盟,各民族保持一定的自主性,对內则有著更强的號召力,其实更类似於西周时期的封邦建国,只是没有具体的邦土,只有流动的牧民、牛羊和水草。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他们的进取心,突蕨就是这样取代了柔然,成为新的霸主。
    木桿善於打仗,但显然不善於总结和堵后门,或者说他所率领的突厥还处在上升期,
    正是广纳豪杰、吞併人口、发展壮大的时候,一切的制度都以保持阿史那氏的领导地位而进行扩张的需求为准。
    他们的官位也体现了这一点,大可汗是突国主,犹如匈奴之单于也,在其之下,还分设了东西南北四面可汗,其中东面可汗常號突利,较西面更重要一些,各自都只受大可汗节制。这一点就很体现游牧部落早期的发展脉络,整体像一个大家族,君主更像是族內的大哥,可汗是话事人,小可汗们就是分堂堂主,地位较为平等。
    所以討好小可汗以及高官们,对可汗的影响也很大,人类就是如此,御下的同时也会被下方所摆布。
    可汗们之下是叶护、设、特勤,前二者都是突厥的高官,实际地位更是突国的一方诸侯,类似王、侯与相国,后者是贵族子弟,类似亲王的称號。
    论起血脉,处罗对於木桿,不如高长恭对高洋,但只看爵位,是相差不远的,甚至比高长恭握有的权力还要多。
    然而即便是这样,处罗也为这男子所带来的人马而心惊,手脚稳健、气定神閒,在他刚刚发怒的瞬间,向他展示了残忍的一面。
    这些土兵无一不是精锐,即便没有游怀玉,实力也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处罗与我们来往並不多,我们在突国內主要倚仗的是伏罗。”
    游怀玉向高长恭解释:“伏罗亲近我国,说来好笑一一至尊打败过突厥人后,他的地位就更高了,当然,这其中还需要我等施力,才得以和他们继续保持来往。”
    至於处罗,只是听闻新的使者到达,木桿可汗派出来迎接的一支人马,但短时间內也要小心討好,否则他可以两三天就將高长恭带到可汗眼前,也可以上十天半个月还没走过一半。
    “突厥人也是会记仇的,但他们更服强者,如果仇高得永远都报不了,那他们就会迅速臣服。”
    高长恭点点头,无论是至尊还是太子,都有这个意思。
    站在周国立场,阻挠联姻的是图利,他是木桿的族叔,地位也很高,只不过在齐国强大的金钱攻势下,贪財的木桿就顾不上什么亲情了。
    “但有一个问题。”游怀玉显得有些愧疚:“他的女儿自己不愿意,更相信图利的说法,哪怕燕都自己都劝不动。”
    阿史那燕都还趁这个机会,说自己正在劝说女儿,多向齐人索要钱財,让游怀玉等使臣大为头疼。
    钱不是问题,但突这边的立场复杂,齐使又不好胁迫,只能被不断吸血,好在他们终於等来了至尊亲命的宗室王使,成与不成,也就看这一遭了。
    当夜高长恭在帐中设宴,请处罗喝酒,处罗带著亲信而来,看见严阵以待的齐军士兵,心里生出犹豫,但高长恭亲自出来迎接,主动牵他的手,给足了处罗面子,让他很是高兴。
    而后进入帐中,席上摆放看从丝绸之路运输来的金银玻璃器血,以及盛装在其中的晋阳美酒、珍美食,让处罗等人胃口大动,眉飞色舞。
    高长恭並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为了太子,他可以努力去做到,儘管话不多,但他和处罗都是武將,总有话题,加上游怀玉在其中润色,很快气氛就活络了起来。
    之后玩起蒲,高长恭取出重金,故意输给处罗,贏了之后又只要处罗的近身兵器和配饰,让处罗不好意思,又在心中大喜,和高长恭称兄道弟,耍起大酒。
    处罗大著舌头,对著高长恭又叫又唱,高长恭被他拉著手臂,哭笑不得地一同起舞。
    酣饮至极,处罗和他们的兄弟已经站立不稳,还是高长恭派人,將金银与礼物一併送回他们的营中。
    第二天醒来,处罗精神振奋,全然看不出醉酒的样子。
    “我们出发吧,可汗等不及了。”
    处罗见到高长恭,骑著马就朝高长恭衝来,高长恭面色不变,让侍卫们別动,只见处罗近了身后拨转马头,黑色的骏马朝著一旁驰去,处罗从马上一跃而下,跳到高长恭身上,高长恭稳稳接住,两人搂在了一起。
    “我的兄弟!”处罗兴奋地大喊著,拍打高长恭的肩膀,高长恭听不懂,微笑点头,
    处罗见状,指著自己的嘴唇:“我的兄弟,兄、弟!”
    最后两个字居然已经很接近中原话了,高长恭颇有些异,看来他对昨夜的礼物很满意。
    处罗看见自己的兵器掛在高长恭身上,立刻伸手抓过,但没有拿回,而是疑惑的看著,好像才想起来它被自己输掉了。隨后大笑起来,又对高长恭说了几句话,游怀玉解释:“他说自己家里还有更好的,之后再送来。”
    高长恭点点头,太子说的果然没错,要做大事,靠的只有三样。
    名分、兵马、钱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