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三面

    第212章 三面
    “原是到了这日子。”
    高孝等人发笑,齐国制度,每年三月三,至尊穿常服登堂观赏射箭,太子和群臣斟酒举杯劝饮。
    隨后騮令奉上御马,有司奉上弓箭,等至尊射完,群臣再射箭,依据靶上箭获得赏赐。
    而今虽然不在朝中,但这礼不可废,又是收买人心的好时机,因此高殷將城內无事的將领都叫了过来,准备了宴席,让他们在自己眼前射箭並赏赐,延续这一传统。
    在礼制上略有过界,不过这是在战时,而且没有明说,性质更类私下聚会,
    更重要的是近年太子屡屡代替至尊出席宴会並主持,因此没有人对此有异议,在这小宴会中,与太子的关係也更紧密。
    偶尔也要展现尊卑、顺便刷些好感度,这是皇家宫廷诸多繁琐礼节的真面目。
    眾將一边为射者的弓术拍手叫好,一边饮酒作乐,高殷作为主人,倒是没有多喝,饮了几杯后,带著诸主將到內堂议事,同时给將领们玩乐嬉闹的空间。
    “我军两战得胜,周人必定惶恐,惧於我军,不敢冒进。”
    高殷这还真不是瞎说,哪怕他不了解宇文邕,但六万援军先来送了五千的甲骑,已经折损了相当大的战力,剩下的主將只要不是白痴,都会担忧齐军的攻势,以坚守阵线为主,不敢轻易出来再和齐军野战,重蹈前锋的惨剧。
    说到底,现在的周国也不敢进取,在宇文护和突厥联手之前,周国都没有余力向齐国发动战爭。
    甚至护子哥都是被迫的,他也不想和齐国打。
    “西贼不敢来,我们就去找他们。”高殷掐指算算:“斛律兄弟已经在路上。”
    高延宗和兄长面面相:“哪条路?”
    “当然是去柏谷城的路上了。”
    斛律光此时已经率部,绕行齐国领地下的东雍州內、汾水北岸的正平郡城继而准备攻打汾水之南的柏壁。
    柏壁就是柏谷城,在新絳县西南二十里处,旧魏时期东雍州州治与正平郡郡治始终在汾北的临汾城,而西魏夺取汾南后,先將东雍州州治设置在了龙头城,
    之后又设置在柏壁,与齐国遥遥相抗。
    正平郡这块地方是河东地区的北方门户与交通枢纽,水道、汾阴道都匯集此处,周军控制此郡,就能御敌於国门之外,还能溯著汾河而上,水陆並行进攻晋阳。
    而对齐国来说,若是全据此郡,就能通过龙头城后方的峡谷进入运城盆地,
    沿沫水道走蒲阪津进入关中,也可以走龙门渡河入关中,战略价值极大,对两国来说都是山西必吃榜。
    即便不征討河东,齐军也能出龙头,侵扰周军的盐矿。
    《汉书·地理志》称:“河东土地平易,有盐铁之矿”,整个运城盆地面积有三千平方公里,盆地大部曾经是湖泊,留下了很厚的食盐和石膏沉积,湖水乾涸后,这些食盐萎缩於中条山的凹陷带,构成了后世盛產盐硝的解池、硝池等盐湖。
    《史记·货殖列传》则说:“山东食海盐,山西食盐滷”,指的就是河东之地的盐池,储量巨大,加工程序简单方便,是內陆最大的產盐地,带来的利润极其可观,是西魏財赋收入的重要来源。北魏曾想取消河东盐税,即刻就有大臣上疏反对,说河东盐税换算成绢,则一年当有至少三十万匹的收入,“一失盐池、
    三军乏食”,应“宝而守之”。
    虽然他说的有些夸张,但形容河东盐池则恰恰好,从北魏时就专门给此处设立了盐池都尉,常年带领上千土兵驻守,早年间高欢两次要夺取盐池,都被盐池都將给击退。
    军人也是人,是人就要吃饭,因此军事是政治问题的同时,又往往是经济问题。如今攻克龙头,齐军就能时不时南下打草谷、侵扰盐池,反正自东魏时起高王就没拿到,既然齐国得不到的,周国也休想到手!
    周国的经济將再次受到严重打击,即便计算不了对周国財政的总体破坏,至少他们的河东兵是不能好好吃饭了,盐都加不起,总会被齐国拼经济所摧垮。
    这就是为什么龙头城要留重兵把守,以防周军再夺回去。
    “我国与周国,南以家雀关、西以武平关为界,大概三日后,斛律明月会驻扎在武平关,其弟丰乐会在家雀关,我率兵去攻拔乐昌、胡营、新城三防,若我军五日后能及时赶到,那就同时对柏谷城发起三面攻打。”
    这三防所是达奚武六年前出镇玉壁时所建,和柏谷城一样,都是拱卫玉壁的坞壁群,曾经齐將高苟子以千骑攻打新城,被达奚武所破。
    “破了这三防,柏谷就简单了。”高殷侃侃而谈:“柏谷城虽然是达奚武所建,但此时守將却不是他,较易攻打。”
    此时柏谷城由薛羽生和权严镇守,歷史上就是此时,由斛律光將柏谷城所攻克,如今还將斛律羡划拨入他魔下,只会攻打得更快。
    高孝沉吟:“既然如此,我等隨太子一同攻打坞壁?”
    高殷摇头:“不,你和延宗各率步骑五千,沿河至稷山县方向一路攻打、
    清扫周军坞壁,可行否?”
    “可是太子———斛律明月带走了其部与丰乐所率的镶青旗。””
    高孝算了算,顿时皱眉,攻下龙头城后,清华军总有三万九千,敢死营一万,清华军两方九,而后又设伏击破田弘所率的五千申骑,死伤过千,这么一算还有三万八千的军力。
    再刨除掉留守龙头的四千敢死营,一万清华军,以及跟隨斛律羡走的一旗,
    划分给高孝罐高延宗的一万,那高殷本阵的人马,仅仅只剩下八千!
    这实在太危险了!
    “我觉得还行。”
    高殷摇头晃脑:“不是还有新军吗?”
    “周军新降,岂可信耶?”
    虽然田弘的甲骑已经投降了接近三千,但还需要打散重组、培养忠心,甚至迁移一部分到后方去稀释他们的周国成分。
    虽然在平日反抗不了齐军,但如果周国派人来夺回龙头,里应外合,那形势就坏了,因此完全不敢用这些降军,以免和此前暂时投降的周军联合。
    “放心好了,斛律丰乐带走的只有四千,明月也留下了两千之眾,我魔下人马並不少,有一万五呢!”
    二高所带的军队是两千的敢死营加三千的清华军,这样原八旗军还有八千,
    敢死营五千,再加上斛律光留下的解律平所率一部两千人,高殷还能动用的兵力也有一万五千人。
    “况且这八千人里,相当一部分是前锋营的士兵,都是各旗匯聚而来的精锐,人虽少,但能打,你担心我本阵兵力不足,我还怕你们那里战力不够呢!”
    高殷反过来安慰高孝瑾。
    高殷直接统率的前锋营是八旗中的精锐,类似清朝的索伦营,走的是精兵路线,各个都是英雄单位。
    清代在黑龙江地区招募鄂温克、达斡尔和鄂伦春族等族,编为索伦部,2100
    名士兵就编成了29个佐,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人家能打,编制给得多,是已经被中原享乐泡烂了骨髓的八旗子弟不能比的,也是清王朝后期镇压叛乱的骨干和主力。
    田弘率领的毕竟是五千甲骑,要是在早期有这个军力,即便不能跟尔朱荣一样强取国权,也能割据一方。而齐军能够以较小损失打败並逼降五千甲骑,除了依仗地利偷袭,也是动用了前锋营这张王牌。
    他们的数值和百保鲜卑不能相比,但仍是远超普通骑兵与周国甲骑,死去的五百齐兵没有一个是前锋营,都是普通旗兵。
    若是不考虑高孝罐这个真英雄单位的武力,他和高延宗率领的那些士兵和前锋营对上,也算不上战斗,而是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