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玩虐

    第151章 玩虐
    高洋觉得这孩子变得很怪异,即便不怕死人见血,也应该担心自己的兵卒。
    难道他真的有什么必胜的妙法?可就凭这些不著甲的骑兵,怎么可能等等?
    高洋捕捉到了什么,但被稟报的禁军打断:“两位將军回来了!”
    “噢?他们杀了几人?”
    禁军难以启齿,高归彦怒喝:“快说!”
    “没有杀敌。”禁军压低声音,但还是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楚:“没了五人,豆陵都尉中箭!”
    “怎么可能?!”
    高洋这边的禁军大惊失色,高归彦简直不敢相信:“没追上他们吗?!”
    回答他的是暴喝,四百名禁军已经接近营地,而在他们身后,八旗轻骑们以六七骑的形式三三两两、分散开来,不远不近吊在他们队尾。
    “果是这样!”
    高洋握拳大骂,回头看向高殷:“你早就知道了?”
    “孩儿说过了,他们只会逃跑。”
    高殷似笑非笑的表情,让高洋气得想要撕了他,好一会儿才恢復理智,怒目营门:“杀不够人,不准回来!”
    禁军匆忙传令下去,高洋带著高殷移驾,出营观看,在营门外的豆陵云只得咬牙:“都回身杀过去!”
    具装甲骑调转马头,更换装备,朝八旗们追击而去。
    如果说正常骑兵的速度是百里,那么具装甲骑的速度因为披甲,提高了衝击力与防御力的同时失去了速度。
    而这帮轻骑兵根本就不打算和他们近距离接触,“敌跑我打,敌追我逃”,像狩猎一样,不紧不慢地逃跑著,像是狼狐逃跑的乌鸦,只远远地用弓箭拋射,箭矢犹如雨滴激落而下,若是发现敌人撤退,就会回身射击。
    因为他们不著甲胃,连马也没有鎧,在防御力极度薄弱的同时,也获得了远超具装甲骑数倍的机动性。
    这就给具装甲骑非常大的心理压力,因为他们根本就追不上,永远没有交锋的机会。
    就算他们的具装穿得再厚,在关节、眼部等要害位置都会有漏洞,刚刚就有两个倒霉的傢伙不慎被流矢所中,从马上摔落至死。
    精神被拖住了,肉体也就迅速疲劳,尉迟孟都等人就这样与禁军反覆纠缠、拉扯,直弄得豆陵云他们要崩溃。
    然而卸甲?他们不敢,先不说卸甲需要时间,即便快速卸甲,他们的马力消耗肯定是比对方重的,拖下去也是这边先死。
    有些具装甲骑將马类插在地上,放弃近战,转而使用弓箭向对方还击,羽破多郁吹了声口哨,八旗轻骑们就四散奔逃,躲避弓矢。
    除了轻甲,八旗轻骑还会在手臂、小腿等地方,或放置小木盾牌,或掛置绳结,在腰腹背等地方更是会缠绕丝绸和绳结带,他们的作用和未来的避弹衣类似,可以最大限度减缓箭头的作用,即便中箭,拉绳结和丝绸就能拔出箭矢,也能规避箭矢上可能会涂抹的毒药。
    这样他们看上去是狼狐了,但甲骑们根本不敢追击。
    羽破多郁勒马,微微靠近了一些,闪掉飞来的箭矢,用鲜卑语大声嘲笑这些禁军:“这也能叫百保鲜卑?”
    虽然这些甲骑不是百保鲜卑,但不妨碍他们与至尊的最强宿卫同仇敌气,今天丟脸丟大发了,以后永远都抬不起头来,想到这,部分甲骑就羞恼起来,向豆陵云申请率二十骑出击。
    豆陵云也没办法,只能同意他们的要求,这些甲骑飞奔上前,要求和羽破多郁斗將,羽破多郁边笑边骂,拨马就跑,时不时回身一箭,惹得这些甲骑大怒。
    二十甲骑狂追不止,渐渐脱离了豆陵云可以支援的范围,豆陵云大声叫喝也唤不回他们,气得暴怒。
    正月里忽然吹来一阵春风,带著微寒之意,让豆陵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明明看见两拨轻骑从一旁绕出,那个汉將放下弓矢,拔出了刀,刀身闪著寒芒,一看绝非凡品。
    尉迟孟都加速前进,虽然没有出声,前方的甲骑都意识到了生命有危险,但他们的装备太笨重了,只能走直线,无法快速掉头,而速度又快不过前面的羽破多郁和后面的尉迟孟都,逐渐被追上。
    携带弓箭者几乎是绝望地向后乱射,表达自己的愤怒,回应他的是寒芒的亲吻,襄国宿铁刀重重挥砍,令其虎躯一震。
    每个轻骑只砍一刀,但借著冲势,这刀的力度不容小,又是朝著坚甲薄弱处攻击的,被斩击者迅速进裂出炽热的鲜血,惨叫著跌落地面。
    看到这一幕,高洋等人不由得感慨、惊。
    “这等神兵,从何而来?”
    高殷命军士献上一把,刃薄如丝,寒光凛凛。
    “此前我命基毋怀文所制,烧生铁精以重柔挺,数宿则成钢。以柔铁为刀脊,浴以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便炼出此刀一一可以斩甲过三十扎。”
    高洋命人压来一个死刑犯,在他的肩上只用少力一划,顿时就是大伤口。
    “好,好!”
    洒落的鲜血已经不能引起高洋的兴奋,他此时只对宿铁刀喷喷称奇,注意力就此转移。
    而营门外的战斗也接近落幕,或者说,许多人觉得要不叫停吧,因为战斗的结果实在乏善可陈,无聊得令人生厌。
    八旗轻骑仗著宽阔的地形和迅捷的速度,在前方遛狗、侧方袭击,乃至绕后偷袭,几乎把敌人打成了活靶子。
    四百名禁军留下多名伤员,余者不过二百之数,为首的二將垂头丧气,这种战果几乎不可想像。
    因为还真的没什么人敢在这时组建这么一支看上去完全找死的军队,即便有,也需要具装甲骑在前方配合。
    然而事实胜於雄辩,菜是原罪,输的时候说什么都像藉口。
    豆陵云还有些恍惚,他们居然被那些几乎裸著的轻骑打败了,像猫捉老鼠一样被玩弄,引以为傲的盔甲和武器没能发挥应尽之用,如果不是身为禁军,逃跑即灭族,他们几乎要投降或者逃亡。
    好在这时传来一声尖哨,四百名轻骑围绕著队主,集合在一起,从具装甲骑附近绕过回到营中,就好像一条自动分开的溪流。
    虽然耻辱,但禁军们也暗暗鬆了口气,好歹是活下来了。
    然而等到了营门时,从里面忽然杀出一支具装甲骑,从著装上就知道是太子的八旗车,朝看他们直衝而来。
    禁军们大喊著:“不是结束了吗!”
    “太子和至尊可都没说!”
    为首的秦方太狞笑,禁军对眼前的状况完全没有预料,根本无法组织起抵抗,一个个被拍落下马,倒在地上惨嚎。
    “哼,丟人!”
    高洋勃然大怒,他都装看不见了,这些人怎么不能自己找个地方去死啊!
    他感觉脸上温热,自已被狠狠地打了脸,而这都是他的好儿子给他带来的,回头怒视高殷。
    “兵不厌诈。”高殷行礼:“况且战斗未完,父皇尚未宣布停止,我不敢有所鬆懈。
    ”
    “你倒是会说话!”高洋想生气,但又生不起来,见到耀武扬威回到队列中的羽破多郁,心中又有些发痒。
    “你这兵—·练得不错。作为没上过战场的人来说,已经够可以了。”
    “多谢父皇夸讚。”
    高殷的心咯瞪了一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傢伙忽然说人话,肯定是盯上了他的象牙。
    高洋不言语,高归彦等將领们围过来称讚高殷,其中也有三分真心,无论是从军队的训练,制度的建设,还是军服以及新战法的开拓,都给这些宿將一些启发。
    並不是说高殷做得有多好,而是他借用了后人的智慧,例如刚刚的袭扰之法,就参考了蒙古人的鸦兵撒星,以散兵小分队的形式绕阵行动,四面包围打游击,百骑环绕,可以裹挟万眾;千骑分张,可以覆盖百里,讲究的就是一个灵活机动,不见利不进,动静之间洞察敌情。
    在这个基础上,又与具装重骑相结合,先用小股部队骚扰敌军疲惫,或者利用財货扰乱敌军阵型,將敌人引入包围圈,再用正面突击部队一鼓作气消散敌军主力,蒙古人称为曼古岁战法。
    高殷並不怕被齐將们学了去,首先从外部环境而言,他们齐国才是最强的骑兵之国,
    这个时代的“蒙元”、“满清”,这些战法与技术对他们齐国本身加成最大,总不能恐惧外敌学去而自废武功吧?那还要他这个穿越者干嘛呢?
    其次,被齐將內部学去了又如何?这就跟创作小说一样,高殷可以搞的战法多了去了,现在重要的是在齐国內部让他获得武將集团的认可。
    因为他是太子,天然就具有最正统的法理性,又捏著几个文襄之子,如今也在建立自已的核心军团,如果再在军事上有所建树,让普阳那帮人敬服或者忌惮,那么他们造反的成本就会变高一一对李渊政变和对李世民政变是两种难度。
    所以这些技术不能藏私,反倒要赶紧拿出来变现为政治威望,否则藏到最后,想拿出来用都没机会用了。
    也真有一些年轻將领是凑过来询问的,高殷和他们畅聊起来,其中不少观点受到老將们的认可,逐渐有发展为课堂的趋势。
    高洋默默听了一会,轻咳两声,眾將连忙將太子还给至尊。
    高殷站在高洋面前,志芯不安。
    “我的车驾来之前,你打算做什么?”
    高洋环视整个八旗营地,还是与来时一样,但给高洋的感觉已经截然不同。
    “今日猎物稀少,正打算转做鞠。”
    高洋闻言,捧腹大笑:“真是个孩子。怎么会担心这个?”
    高洋拍手,一辆又一辆盖著黑布的车马开进营中,里面隱约传出哭泣声。
    很快黑布被拉开,数不清的人类被囚禁在车內,懦懦不安地看著外面的军土。
    “放他们出来。”
    高洋轻描淡写,就像放生一群动物:“两个时辰后,能猎得一头者,赏二匹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