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作秀

    第142章 作秀
    府內,武都不出意外地被叫去挨骂了,他喘不安,心想阿耶只要不动手,任他骂,
    谁叫自己是附马呢?在家被阿耶拿捏,结婚被公主拿捏,自己又没有父祖的统率力,他已经认了,骂就骂吧,就当这是一世富贵的代价了。
    过了会儿,斛律光的训斥声渐小,武都还以为是阿耶骂够了,鬆了口气,忽然又听见阿耶发问:“你和公主感情如何?”
    说到这个,武都不太自信,只能挠脸憨笑:“您看我今天帮她开门,就知道—”
    说到这个斛律光就来气,但骂得再多也无益。
    “你以后给我盯住公主,她做什么,都报告给我。要是她早日给我们斛律家生个孙子,那就更好了。”
    武都眼珠一转:“那阿灵呢?她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婚配了吧?”
    阿光知道长子是什么意思,思考了一会儿:“还不行,时候未到。过些日子,至尊就要去晋都了,我等也要隨行,鄴城的事情就都交给你。如果伯父恢復了官职,还是出自太子的建议,那就安排须达出仕大都督府。”
    武都点头:“我明白了。”
    须达是武都的弟弟,斛律光次子,现在的局势,不得不给太子一些甜头,否则容易成仇。
    之前太子对太子妃的人选神神叨叻的,怕不是至尊已经改变心意,想要拉拢他们斛律家,因此太子才会明目张胆地来接近。
    那么为了太子好,现在就更不能直接投效太子,不仅对太子不利,还会引起至尊的警惕。天保防著他们九年了,他不给个说法,有个低头的样子,那解律家直接把女儿送上去就有些太贱了,况且还会直接得罪太后。
    而须达出仕大都督府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查探大都督府的兵將是否强悍,这关係到日后的出兵,也可以一窥太子的底牌。
    如果最后事败,也可以拋掉这个次子来摆脱关係,最终不论是太子还是太后得胜,只要他们脑子没坏掉,就不会动他们父子这条嫡脉,没准还要看在自己面上,放过须达。
    斛律光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普阳了,不仅是因为鄴城水深,而且普阳还有父亲,能一起做打算。
    高殷一眾从咸阳王府出来,按照原定计划沿途游行,倒是没有了异常。
    只是他向来骚操作不断,沿途的王公贵族的府邸,都会下去化缘、討要些“斋饭”,
    那些大门紧闭的,他也会敲上一敲,人家打开门见到数王和太子,人都傻了。
    这时太子出面,请他们送些东西,然后当眾分发给穷人们,而且给多给少都行,这让他们很难拒绝,有些送了金银,有些送粮米,还有些就送了点茅草。
    无论给什么,高殷等人都会礼谢施主,甚至他自己会再补贴一些,这也是无遮大会的主旨,参与仪式、消除业障、洗灌心灵,抚慰人心的象徵意义比实际所得还要庞大,因此宗教才能发展壮大,这一套操作下来,高殷月光王的呼声也越来越广大。
    还是那句话,任何一个臣子和普通的太子来玩这套收买人心的工程,那都是一百个死,可这是天保的太子,至尊只恨他力不够。
    高演微微地感到恐惧,二兄未死,晋阳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支持太后与他高演,而等二兄死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恐怕到时候他和太后除了军事政变一途,就真的再也无法动摇高殷的地位了。
    他看向车驾高台上的太子,內心只觉得这个侄子深不可测。
    高殷没有其他的感受,只觉得自己要冷死了,虽然他所坐的高台底下燃著火炉,就像北方的炕,颇为暖和,可当寒风吹来的时候,也是很难顶的。
    为了装逼,高殷只穿看单衣,竭力打造一个不怕严寒的苦修形象,这个年代就兴这套,因为这个年代当官走的就是孝廉的路子。
    魔法普书目录记载曹魏高官王祥幼时因为继母想吃鲤鱼,特意臥在冰上,用体温融化了冰块,两条鲤鱼蹦了出来,王祥得以拿鱼孝敬母亲,邻居惊嘆这是王祥的孝道感动了上天。
    当时是魏普,活还很新,后世视角来看只能说吃了初期版本的福利,高殷都能想像到怎么操作的:王家先传出继母虐待王祥的流言,然后王祥去冰面上躺著,固定的地方早就被打好了冰洞,掛著两条鲤鱼,甚至就有会水的僕人躲在下面把鱼拋上来,而后及时出现的目击者与邻居就大肆传扬这件事,最后成就了一个孝感动天的大孝子。
    虽然槽点很多,然而这就是版本答案,政治作秀、商业互吹,整个上流圈子都是这么玩的,甚至这已经算很努力的了,有些直接选择“你们知道么当年谁谁谁”的小故事宣传法,底层人不知道,直吹捧,因此塑造了一个又一个当世圣人,而国家局势还是那么烂。
    既然如此,高殷选择直接做半个活佛,反正他继了位也是转轮王了,现在吃点苦中苦,来日方为人上人。
    他受到的寒冷每多一分,世人对他的欣赏和崇拜就会多十倍。
    他的辑事厂所收集的情报也发挥了作用,高殷时不时会说出化缘的人家中发生了何事,有些还是今日、刚刚发生的一一这都是侦探和番子们刚刚所探知的,立马暗报给了高殷,让高股得以做出“预言”。
    每次得中,都会令周围之人惊嘆,他们不了解戏法的基本原理,因此真將高殷当成了佛主。
    等到了长广王府,沿路已经有眾多百姓自发跪拜、等候太子到来,高湛还以为是自己的名望又好起来了,高兴了一阵,得知全是迎接太子的人,又惊又怒,气得瑟瑟发抖。
    长广王府將近,高殷忽然抬头,说:“黑云蔽天,恐怕王府將不得安寧啊。”
    周围之人听了,忍不住窃窃私语,他们抬头观看,天空仍然澄亮如镜,可太子有佛启,救下了二王,所以他说的,肯定又是佛启!
    等他下了车驾,高演站在其身侧询问:“太子何故出此言,这岂不是诅咒?”
    皇家无意外,哪怕他真看见了,但选择说出,也就是一次政治预言,即太子觉得长广王会有难,也就是说,太子对长广王不满。
    高殷冷冷看他:“我只说出目之所见,至於看到何,不在我,在佛。”
    他话说得冷峻,根本就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其中的冷漠,更像一个经歷丰富的哲人,这让高演不由得一凛,真的在高殷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神性。
    他难道是真看见了?
    忽然高殷笑了,对著高演是无限的亲切:“然而六叔福德深厚,运寿绵长,有您在身边,九叔必然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高演微微错,原来是奉承,高殷又说著请他多多帮助至尊,辅弼国事,这些套话高演也只好迎合,等高湛出来时,见到高殷对六兄乖顺懂礼的样子,心中不觉恼怒。
    为了表达自己的鄙夷,高湛隔著老远就拱手大笑,亲切问候高殷。
    “我以为是太子,原来是为佛子,天啊,我的府上今日可有佛光普照啦!”
    高湛开著玩笑,高殷回应:“是心作佛,是心是佛,九叔视我为佛,可见九叔亦为佛也!”
    “哈哈哈,人人都当得,那这佛就太便宜啦!”
    高氏诸王都围拢在他们身边,即便是明面上,太子也依旧是这个团体的中心,高湛不得不恭敬,请诸人入內,这是礼佛的最后一环,常山王妃带著世子高百年、长广王妃带著世子高纬,都在这里等候太子与僧侣们赐福。
    因此高湛拿出的財物也是最丰厚的,丰厚到了他要牙疼的程度,不过在佛祖上,也算是为自己积赞功德,因此高湛也勉强能接受,就当是收买佛祖了。
    上一次见高纬,高殷恨不得掐死他,但更融进了这个社会,高殷的心態已然发生改变,比起死亡,他有更好的报复方式。
    想著这些,高殷为两个堂弟祈福,虔诚的样子不像演的,加上满场的仪式氛围,真让高演高湛有些许感动,认为这个侄子真有些佛相。
    幸好母后没来。
    他们对视一眼,母后是信佛了,他们可不希望在这个地方让母后產生疑惑,进而对高殷改观。
    忽然,一声传唱嚇掉了眾人的半个魂魄:“至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