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南区正在被蛀虫啃食

    查理酒吧也在南区,但没第七区警局这么南。
    第七区警局主管英格伍德社区,和西英格伍德社区,这俩都是犯罪率极高的黑人社区。
    而查理酒吧的地址在边上不远的伍德朗社区,略微偏西偏北。
    儘管只是稍靠北了一些,但因为挨著芝加哥大学更近了,也更靠近海德公园的富人区,伍德朗这边整体氛围要好上不少。
    连带著黑人浓度也稍低一点。
    也正是这个原因,查理一个爱尔兰人,才有可能在这一片开得起来酒吧。
    如果是开在第七警局的辖区里,过不去两天就会被黑哥们抢了,连店都会被黑人帮派烧掉。
    而这个气氛稍好的酒吧,现在是麦可最经常去跟“线人”见面的地方。
    这里距离第七区警局不远不近,就很像是一个中立区,大家来著都放心。
    但今天麦可来的太早,这会时间才上午。
    推门进去的时候,查理酒吧还没有客人,里面只有查理在。
    这位爱尔兰壮汉,正肩膀上掛著个毛巾,忙著从仓库往吧檯搬成箱的酒水。
    因为抱著的是箱子,脸都被箱子挡严实了,麦可觉得他应该看不见路,但他走起来倒是毫无停滯。
    “嘿,查理。”麦可进门打了声招呼。
    没想到查理居然通过声音认出来了自己:“麦可,是麦可老兄吗?”
    “没错。”
    麦可作为这里的老主顾,也不用他招呼,自己坐在了吧檯前面,伸手从吧檯后面抽了个杯子和一瓶半满的波本威士忌,“砰”一下拔开了瓶塞。
    查理则把箱子“砰”一下放吧檯上。
    “够早的,老兄。”查理如此说道,用肩膀的毛巾擦了擦汗。
    “没办法,做事嘛,时候不等人啊。”
    麦可嘆了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底的酒。
    这边酒刚倒好,查理已经把电话扯过来了。
    那是一台老式座机电话,后面跟著长长的电话线,长到可以拎在手里满酒吧到处走。
    查理跟自己很有默契。
    自己確实是过来打电话的。
    儘管自己有手机,但找混混是不能用自己电话打的。
    因为混混们很怕通话被监听,所以自己想联繫线人,必须得使用中立的电话。
    同时说话也得很隱晦,这样即使被监听录音了,也很难在法庭上作为证据使用。
    所以自己平时找人,如果在街头找不到的话,又不能通过自己手机打电话,就只能来这边打。
    一来二去的,时间长了,连查理都习惯了。
    “多谢。”
    麦可说了一句,抬手按在电话上面,熟练地拨出去了一个號码。
    “杰夫,是我,滚出来喝酒。”
    麦可简单说了一句,然后快速就掛断了电话。
    掛的越快,那边的混混越有安全感。
    儘管这群混混的担心是没意义的。
    因为他们不知道的是,警局想申请电话监听,麻烦得要死。
    又要联繫检察官发起申请,又要法官签同意书,又要负责项目的长官过去举手宣誓。
    轻易谁也不想这么费劲。
    他们这些小嘍囉,儘管他们自己不这么认为,但他们这群小嘍囉,还並不值得任何一位高级警官这么折腾。
    谁也不会监听他们的。
    麦可这边打好电话,把电话机推到边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开始跟查理閒聊起来:“最近生意还好?”
    查理说话粗声粗气的:“你知道的,也就那样吧,只能说还可以坚持。”
    查理从身上掏出半包骆驼,拆了两根出来。
    “没什么客人吗。”麦可接过了根烟点上。
    “客人倒是有,但是嘛,周围环境太差了,正经人都在逃离南区,现在能掏出大笔现金的人,怎么看都像是毒贩子……”
    “南区正在崩塌。”麦可总结说道。
    “被蛀虫啃光了。”查理嘆口气,“没错。”
    麦可吐出来一口烟。
    一切都在朝著变坏的方向走,现在整个芝加哥都有点这个意味。
    社会环境越来越糟糕,作为一个南区基层警探,没人比自己的感受更强烈。
    芝加哥的毒品问题和暴力犯罪正在逐渐升高。
    即便是从几年前大家就觉得,这个数据不可能再上升了,但你猜怎么著,
    潜力无穷。
    当然作为一个黑警来说,通常这不是太坏的事情,越乱越方便捞钱。
    除非你被这群人中的某一个追杀……
    那面对如此磅礴的犯罪基础,想查出谁在找自己麻烦,就有点大海捞针的意味了。
    麦可又抿了一口酒杯里的威士忌。
    这种威士忌稍微带点甜口,麦可很是喜欢,在不能吃甜食的时候,用这个来代替是挺好的。
    如此坐著等了一会。
    刚刚电话喊的人赶过来了。
    “你找我?哥们。”查理酒吧的门被打开,从外面探了个黑脑袋进来,“在这个时间?你什么事啊?我说警官,咱们这样可不行,这个时间我刚睡醒,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黑鬼,我……”
    杰夫一进来就是喋喋不休。
    “嘘。”麦可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意思很明显,让他过来坐下。
    杰夫明显是看懂了,不过他不太情愿,张了张嘴,好像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很快就泄气了。
    只是耸了耸肩,嘴里嘟囔著“隨便吧哥们”,过来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吧檯前的椅子上。
    麦可不想浪费时间,马上聊起了正事:“昨天晚上我去巷子里转了转,英格伍德那边的,在公房区附近,经常会有点孩子在那边……”
    杰夫听懂的很快:“明白,你去勒索……去抓那群赌钱的黑鬼了,你要说什么?你不是经常去吗。”
    “昨天我去的比往常还晚一点,天已经黑了好一会,”麦可不管他的反问,继续说道,“人已经散了,只有克莱夫在那……你肯定知道克莱夫吧。”
    “我当然知道。”
    “我记得他是跟你混的。”
    杰夫笑了:“干嘛,哥们,麦可老兄,克莱夫是我的黑鬼,这谁不知道?”
    “那就太好了。”麦可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刀子,拍在了桌子上,“克莱夫昨天拿这个想捅我。”
    “啊?”杰夫表情略微停滯了一下。
    “你的黑鬼你得负责啊。”麦可说道。
    “等下等下……”一听要负责,马上杰夫就说:“这什么鬼,认真的?这肯定是个误会,克莱夫哪里敢做这种事。”
    麦可假装翻脸一拍桌子:“还他妈误会呢,要不是老子躲得快,今天你他妈看见的就是swat!”
    麦可搬出了特警队嚇唬他。
    当然了,芝加哥警局的特警队叫hbt。
    但麦可担心这混混不知道什么是hbt,直接说了个更大眾一点的简称。
    “等下等下……那个黑鬼?……他……我……这他妈怎么可能啊?”
    杰夫这下確实是慌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在柜檯边上手足无措的。
    像是一只被困在玻璃罐里的蛐蛐。
    不仅是他。
    柜檯后面的查理,本来一直假装在那擦杯子,实际上也在偷听。
    但等自己拍完桌子,查理也默默放下了杯子,一个转身就进了酒吧后面的仓库躲了。
    麦可对这俩人的反应感到满意。
    这说明他俩知道袭警这事有几斤几两。
    麦可决定趁热打铁。
    杰夫还在那说什么“回头我问问他,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呢。
    麦可直接拿出来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放在桌子上。
    “另外克莱夫死了,今天早晨发现的。”
    手机屏幕上,是一颗头颅的正面免冠照。
    麦可早晨偷偷拍的。
    杰夫看见照片,咣当一下又坐回椅子上了,脸色煞白,嘴张著,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麦可知道,现在他算明白问题有多严重了。